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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告诉他,什么是未来。”
“他要走哪条路,是他自己的事。”
他忽然直起身,身形挺拔如剑,周身带起一股逼人的气场,“只要他想,哪怕是地狱,我也陪他走到底。”话落,天地仿佛瞬间寂静。
夜色如墨,远处的城市灯火仍在闪烁,但此刻,那些灯火都仿佛被无形的风卷走,露台上只剩下两人之间的锋芒与沉默,气氛绷紧至极致,像一张即将断裂的弓弦,只差最后一击。
方文恒沉默了很久,像在斟酌、像在退让,也像在某种难以言说的疲倦中缓缓沉思。
最终,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低得像风中碎落的灰:“年轻人,总是意气用事。”
他举起酒杯,向顾云来的杯壁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一场暗战临时休兵的象征,“……希望你能记住今晚的话。”
“也希望你,真的,承担得起。”
那一刻,顾云来看着他,没说话,眼神里却翻涌着一股冷到极致的坚定,这一杯酒,碰得比任何一次交锋都沉重。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从沙发一侧斜斜洒下,把整个空间染上一层柔和的金调。
许天星窝在沙发一角,膝头放着一本翻开的医学杂志,他坐得很放松,脊背半倚着抱枕,一只脚随意搭在茶几边缘,另一只微屈,骨节分明的指尖正缓慢地翻动纸页。
他套了一件宽松的家居T恤,头发乱乱的,平时那种锋利的清冷早已退去,只剩一种难得的松弛和静谧,像锋刃收鞘,被好好地安放在这座沉默的屋子里。
他从来没有把“家”这个词说出口,但身体却比意识更早学会了归属的模样。
哪怕只是翻着书,哪怕只是听风吹过阳台门缝,他的眉眼都是平静的,呼吸也是缓的。他很少有这样的状态,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只有一点点,小心收起来的安心。
卧室那头传来热水声,细细的,像是轻柔的雨水滴在壶盖上,又像什么温热的东西,正悄悄从他掌心流走。
顾云来回来的时候一句话没说,拎着毛巾直接进了浴室,动作干脆得有些过头。
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他,不像那个连打哈欠都带着一身阳光与不羁的人,不像那个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大张旗鼓地找他说话、问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想他。
许天星眼角余光缓缓扫向浴室的方向,心里某处像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响。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将手边的书合上,放在膝上,指腹还停留在封面的一角。
没过多久,水声停了,顾云来穿着浴袍走出来,头发还湿着,发梢的水珠沿着轮廓滑落,顺着颈侧、锁骨,一路蜿蜒往下。
他脸色沉静,神情安静得过分,脚步也比平时慢了许多,许天星缓缓合上杂志,膝上的动作停住了。
他仰起头望着对方,眼神不动声色地掠过他的神情与肩膀每一处肌肉的微妙绷紧,像是医生在熟练地做一场隐秘的观察,却藏着一种私人化的心软。
“……怎么了?”他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顾云来藏在沉默里那团未熄的火,语气自然,不带质问,却在眼底藏着一丝极浅的担忧,像在温柔地打量那道情绪的裂缝是否已经开始蔓延。
顾云来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短,却足以让他心里的某道防线,轻轻地塌下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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