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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袍衬得他英气逼人。
本就深邃的眉眼此刻更显凌厉,活脱脱一个东辽贵族家的俊朗公子。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瞧见顾怀玉的模样,嘴角压不住地上扬:“相爷这是白猫变黑猫了?”
只见顾怀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原本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暗色,唇边还粘着几缕胡须,活像只换了毛色的黑猫。
“什么相爷?”他睨了裴靖逸一眼,利落地踏上马车,“叫先生。”
商队里最宽敞的马车本是给阿木刺这位“掌柜”准备的。
阿木刺见到顾怀玉这副模样,先是愣了愣,随即像死了亲爹似的,丧气地把头往车壁上一靠,长吁短叹个不停。
顾怀玉懒得理会他的死活,只是这车厢里的羊膻味实在熏人。
他掀起车窗一条窄缝透气,正对上裴靖逸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裴靖逸像只盯上猎物的狼犬,伏低身子透过缝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新装扮。
顾怀玉煞有介事地捋了捋唇边的假胡须,粗着嗓子喝道:“看什么看?”
裴靖逸强压着笑意轻咳一声:“看猛虎披羊皮。”
难得说了句顾怀玉爱听的话,顾怀玉满意地点头,是猫是虎,总要亮出爪子才见分晓。
裴靖逸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珐琅小盒,从窗缝递了进去:“先生若是受不住这气味,嗅嗅这个。”
顾怀玉接过拧开,一股清冽的薄荷香顿时驱散了恼人的羊膻味。
他挑眉瞥了眼裴靖逸:“你倒是细心。”
“先生谬赞。”裴靖逸唇角微翘,压低嗓音道:“在下除了心眼小些、心细些,全身上下可再找不出'小'和'细'的地方了。”
顾怀玉听出他话里有话,轻嗤一声别过脸去,懒得搭理这没脸没皮的。
一旁阿木刺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主仆情”怎么黏黏糊糊的……
商队一路畅通无阻,过哨卡时显然阿木刺早已打点,守卡兵丁只是远远一扫,连马车都未曾细查。
毕竟这地界上的汉人只会往外逃,哪有上赶着往里送的?
沿途所见尽是断壁残垣,百年前这里还是大宸疆土,如今野草丛生,杳无人烟。
直到暮色四合,商队才抵达一处边哨驿站。
驿站的屋舍已有些年头,他们走的自然不是通往东辽的大路,而是商队惯走、避开盘剥的小道,驿站条件极差,聊胜于无。
阿木刺的武士们挤进大通铺倒头就睡,顾怀玉与裴靖逸则住进唯二的两间客房。
屋内除了一张床铺和条跛脚板凳外,再无他物。
好在床褥还算洁净,顾怀玉舟车劳顿整日,简单洗漱后便和衣躺下了。
屋内连打地铺的余地都没有,仅有的床褥自然归了顾怀玉。
裴靖逸倒也不讲究,径直往床底下一躺,双臂交叠枕在脑后。
顾怀玉闭目养神,白日当着阿木刺的面,有些话不便明说,此刻才低声问道:“本相还未问你,可觉得此举太过冲动?”
裴靖逸在床下轻笑一声:“相爷哪件事不冲动?摘宣德门下的匾不冲动?杀乌维不冲动?”
顾怀玉听出他话中有话,侧过身来望向床下:“你是怪本相行事不与你商量?”
“我是说……”裴靖逸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相爷尽管放开手做你想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会让你独自涉险。”
顿了顿,他轻笑着补上一句:“当然,若能事先知会一声,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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