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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迟这话说得已经给顾怀玉留了情面。

顾怀玉微微眯起眼,骤然沉脸不悦地瞧着耶律迟。

耶律迟唇畔勾出笑意,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靠,离他更近几寸,“但顾相如今却能让文武官握手言和,文官视顾相为主心骨,三箭定吴山将军为顾相鞍前马后,百姓对顾相感恩戴德……”

“副使说实在不明白,一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怎么会变成争相巴结的玉菩萨?”

说完,他一瞬不瞬盯着顾怀玉的脸,似是要抓住那任何细微变化,“顾相是怎么做到的?”

整个都堂突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裴靖逸的手从笼子里抽回来,动作轻缓,答案他当然清楚。

顾怀玉为腐烂的朝局撕开一道缝,令一点光照进来,叫绝望之中的人见到希望。

但他还是想听顾怀玉亲口说。

不只是他。

当值的铁鹰卫悄然挺直背脊,他们的主子,如今成为大受拥戴的人物,他们从鹰犬变成座下忠仆,自然也渴望知道,这份荣光从何而来。

伏案抄写的书吏官停下笔尖,呼吸放轻。

连案后站着的婢女、洒扫的杂役,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侧首,屏息聆听。

耶律迟问出的,是所有人心里盘旋许久却从不敢启齿的问题。

众人私下早就猜了无数个版本,有人说是算无遗策的权术,有人说是利益分配得当。

更有人神神叨叨地传,顾相会蛊惑人心的妖术,否则怎会连清流死忠都甘愿转投门下?

顾怀玉指尖在木匣上微微一顿,眉头轻蹙,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他抬眸看向耶律迟,眼神清澈得近乎无辜,仿佛对方问的是“天为何蓝”“草为何绿”这类理所当然的事。

“做到什么?”

他的语气甚至带点困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木匣边缘,心里尚在惦记厢军的事情。

耶律迟被他反问地一怔,没能在他脸上捕捉到任何的深沉权术,再次重复道:“顾相为何如此受人敬服?”

顾怀玉明白他的意思了,还以为他要问什么,没想到是这么蠢的问题,轻描淡写答道:“本相只是做该做之事。”

这有什么稀奇的?

绕这么一大圈就问这个?浪费他的时间。

第55章 主人级别的权臣。

“……”

耶律迟试图在他脸上寻觅情绪,傲慢戏谑都没有,这双能洞穿草原狐兔伪装的眼睛,却偏偏在这三尺之内的距离里,看不透一个人。

只能捕到一丝几不可察的厌倦。

顾怀玉似乎并不觉得这问题是一个问题。

他一点点眯起眼睛,在日光收缩成一条灰蓝色缝隙,透出异样的危险,“顾相可信天道?”

这个问题不是由东辽“副使”问的,而是他耶律迟问的。

顾怀玉眉头微蹙,随即唇角反问:“你们东辽人还信天道?”

若是信天道,光就凭这些年三州九郡做得恶,都足以皇庭贵族遭天谴了。

耶律迟跪地的膝盖不动,将两支手臂撑在地上,身子再向前探几寸,像一头悄然逼近猎物的野兽。

他眼眸微抬,从顾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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