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1 / 2)
第130章
Madam王是个讲究人,她没有一大早就把王雪娇带走,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好歹让她抓紧吃一顿。
一大早,王雪娇和张英山就找了一间茶楼,要了一笼虾饺、一笼烧卖、一笼豉汁排骨、一笼紫金凤爪、一碗艇仔粥、一份腊味萝卜糕,一份马拉糕……两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店员看着他们桌上的笼屉和碗碟,小声嘀咕一句:“真能吃。”
王雪娇听懂了这句话,哼起《唐伯虎点秋香》里的调子:“越系快香越要整多只,如果而家唔食以后无机会再食。”
从茶楼吃完出来,沿街又扫荡了一份猪脚姜醋蛋和一份萝卜牛杂。
“这下真是吃饱了。”王雪娇仰头望着被高楼大厦切成小块的天空,“你回去吧,我走了。”
她正要转身,张英山拉着她的手:“我送你去。”
“不用了,又没什么东西。”
张英山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紧紧抱住,许久才松开手,一个字没说,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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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娇的罪名是醉酒飙车伤人还逃逸加拒捕,非常顺理成章的进了大榄女子惩教所。
“就不能酷炫一点吗,这个罪名显得我脑子不好,就不能是我一个杀穿了旺角或者油麻地吗?”王雪娇看着自己的罪名,不是很满意。
王美珍笑道:“阿姐啊,你还想干什么,再往上会死刑的哦~”
“哦,这样啊……”王雪娇这会儿才想起来,港英的法律是在1993年才废除死刑,今年要是杀了这么多人,还是得死……死在废除死刑前一年,绝对是青史留名的倒霉蛋。
“我们已经跟高级监督,就是以前所说的监狱长打好招呼了,如果你在里面做了任何违背监狱条例的事情,他们会照常把你带到水饭房,不过不会对你太严厉。”
“现在水饭房的伙食还是盐水加白饭吗?”这是王雪娇最关心的问题。
“不,前年已经修订了条款,水饭房的人与其他犯人的伙食一样。”王美珍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个,被关单间最不适应的还是孤独,很多人会隔着墙互相聊天。”
“在水饭房,可以看书报吗?”
“可以,不过不能看违禁的。”
“有东西看就行了,像我这种社交恐惧症患者,跟不跟人说话无所谓。”
王美珍第一次听说这种病,单从病名大概能判断出这是一种什么病,但是王雪娇全身上下都跟社交恐惧症没有一丁点关系。
这几天,王雪娇学习了港英监狱里的各种歪门邪道,发现自己就算受人照顾,也不会被人侧目。
此时的港英政府知道自个儿1997年就要板上钉钉的回归了,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想特别严格的管理,也不想惹出什么是非来,毕竟不是谁都能赶在1997年润英的。
换了天下之后,谁知道新班子是个什么态度,万一要翻旧账呢?
大陆来的片子里
王雪娇掐指一算,现在五月,马上就是台风经常来的夏天了,台风,意味着有永远扫不完的树叶和树枝。
这个破活绝对不能干。
留仓——给仓房打扫卫生。
还是算了,王雪娇在青旅干过几天义工,知道人类在搞乱搞脏房间这件事上的创意是无极限的,她不想挑战人性。
医院——照顾病号和分发药品。
说不定会有很多吸毒的人,身上染梅沾淋带艾的,进监狱检查身体的时候可能正好在窗口期,查不出来什么,要是在监狱医院里不小心来个职业暴露,亏大了。
其他还有做各种木器的造木工坊、作扫把和垃圾篓子的藤织部、负责修理和制造工具的打铁房、维修电灯之类弱电的电器房。
还有饭堂,负责给犯人饭堂做清洁、打饭。
厨房,负责给犯人和狱警做饭。
王雪娇问道:“厨房,能偷吃吗?”
“哈哈哈,你要是问的话,是不能的。”王美珍被她逗笑了。
王雪娇秒懂,别问,只管偷摸干就行了。
厨房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方,好食材先供狱警吃一波,再供外籍囚犯,主要是指欧美白人,吃一波。
等这两波人吃完,就是“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的传统环节了。
除了自己偷着吃,还能做成一种名为“猪肠粉”的东西,其实与传统粤式点心肠粉无关,只是把一些好一点的菜用类似装豆浆的长条塑料袋装起来,用来在监狱中进行资源交换,换香烟、生活物品、大佬的交情,想拿来换毒品也不是不行。
总之,就是肥缺中的肥缺,美差中的美差。
王雪娇用力点头:“厨房,就厨房!”
“厨房里工作的人只有十个,要做一千多个人的饭,你行吗?”
虽然她有人罩着,但也不能进门完全不干活,纯混日子。
“行!”王雪娇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能给他们做熟了就行了呗,只要不是故意做难吃,调料放对品种和数量,能难吃到哪里去。
难道她们还能上小红书写避雷贴不成?
《避雷大榄女子惩教所,坐牢千万别来这里》
确定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王雪娇便顺利坐上囚车,浩浩荡荡开进监狱大门。
天空阳光灿烂,放风的犯人都在空地上散步或是玩球,听见有车进来的动静,纷纷停下手里的玩耍,隔着铁丝网向新来的人张望,表情或是麻木,或是好奇,或是挑衅。
新囚犯先全部在地上蹲着,分批进入指模房,所有人坐在长条椅上,默默听着狱警发号施令:“起来,把衣服全部脱光。”
有些女囚一脸不在乎,脱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脱得一点不剩,大大方方坐回原处,这些人的身上都有点痕迹,有身上好几条疤的,有身上纹着玫瑰、蛇、菩萨,以及各种怪里怪气花纹的。
还有几个人是像王雪娇一样身上什么都没有,有些人面露纠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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譳???????膉_????住N??葶????虎???げ?祙?祢????蚘葶?N??婐“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新人牢房,据说要先在这里待一个月,然后再进“大仓”。
这算是给她们一个适应监狱生活的机会。
王雪娇不知道“ma房”是什么字,单纯地认为,它是“妈房”,代表着政府对囚犯如同妈妈一样体贴关怀。
这条件其实还挺不错的,一个长条形的房间,进门就是一左一右两张床,看来是要住两个人的意思。
房间最顶头是一个不锈钢蹲坑,蹲坑相当干净,比她见过的屎山旱厕一百倍。
马桶和床之间就隔了一堵半人高的矮墙,矮墙边有一个三角型的白色塑料的桌椅一体物,被固定在墙上。
啧,这就不是很讲究了,这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能参观另一个拉屎的意思么。
过一会儿,房间迎来了“孖”的另一个“子”,听见铁门响,王雪娇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咦,熟人呀,这不是那天在过罗湖口岸时候遇到的带毒女么。
此时的她整个人都像一个提线木偶,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双手捧着监狱发放的洗漱用品,拖着沉重地脚步,一步一步走进房间,颓然坐在床边,接着整个人进入了仿佛“入定”的状态。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狱警又叨叨了几句就走了,王雪娇依旧一个字都没听懂,不知道在监狱里面能不能抓紧时间学个粤语精通。
哎~粤语怎么就没有东北话好学呢,王雪娇曾去沈阳参加了两个星期培训,回家以后整个腔调都变了。
王雪娇热情地跟新进来的女人打招呼:“你好~我叫余梦雪,咱们在罗湖见过,我还帮你拎了一下箱子呐~记得吗?”
女人怔怔地看着她,忽然,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那个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雪娇问道。
“真的是我男朋友给的……”女人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这两天已经被问过很多次,近乎于麻木,像背书一样的把她的遭遇说了一遍。
她叫麻莉莉,在羊城的一个幼儿园工作,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叫迈克的外国男人,那个外国男人说自己在马来西亚有好几间大工厂,一直忙于事业,没有时间谈婚论嫁,现在终于事业稳定了,他想找一个贤内助,帮他打理家里的事情,生几个孩子好继承家产。
麻莉莉已经跟他认识三年了,一提结婚的事,迈克就
() 的嘴如同所有绝望的人一样,死硬。
好像说服了王雪娇,就等于说服了陪审团,她就可以被无罪释放。
王雪娇耸耸肩:“亲爱的,会给你派来的是免费律师,不是收钱的,正常人都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
你这案子不刺激,你也不是名人,他们费尽心思帮你打赢官司,要名没名,要利没利,你信不信他们一来就会建议你认罪?”
麻莉莉拼命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王雪娇:“……”
王雪娇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嘴里不断叨叨叨的麻莉莉,无比庆幸自己在天金派出所一共也没干几天。
虽然,语文老师在教《祝福》的时候,强调过祥林嫂爱叨叨不是她的错,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但听叨叨真的很消耗善意。
王雪娇这个急性子更是如此,她对这种只追求情感上的宣泄,而不在乎是不是真能解决事情的人缺乏耐性。
心理医生和社区调解员的那份工资,让能挣的人挣吧,她是挣不了一点,听不了几天,她都得变成狂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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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雪娇的状态渐入佳境,已经几乎听不到麻莉莉叨叨的时候,有人过来通知她们这些新人列队出去,到一个大房间里聆听高级督察训话。
大家坐在条凳上,东张西望,有熟人已经聊上了,其中有两个已经是二进宫,王雪娇抓紧时间向她们打听:“这位高级督察凶吗?”
“有什么凶不凶的,你一个月最多见到她一两次,要是平时她突然出现,就是出大事啦。”
“她有什么爱好?”
女人上下打量着她,忽然笑笑:“你这大陆妹挺上道。”
“都已经进来了,不上道还怎么混?姐姐怎么称呼?”王雪娇微笑。
女人懒洋洋地吐了一句:“你叫我芬姐就行了。”
“芬姐好!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叫娟姐。”
王雪娇十分客气:“娟姐好!我叫余梦雪,你们叫我小雪就好。”
这批新人里面混社团的各有归属,从未犯过事第一次进来的人,也不知道里面的规矩,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王雪娇则是听说在里面吃饭都讲究“桌位”,偌大一个饭堂,哪几张桌子是属于哪个社团的,都有数,新来的要是搞不清,随便找个空位就坐了,挨骂是轻的,挨揍和被欺负是常态,只要没有打得太严重,狱警都懒得管。
她的任务是来调查利用大陆人往香港运毒的事情,不是替O记做事的。
管他多少K,和字头,还是洪门、青帮,对王雪娇来说都是可以团结的对象,只要她们能说出对破案有用的内容,大家都是好姐妹。
反正97之后,洪兴的蒋先生都得“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做主站起来~”,有驻港部队在,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很快,高级督察来了,她先把所
想自己可能要跟娟姐、芬姐混一张“枱”,然后跟各位打个招呼。
结果是新人组全体一张桌。
有人端着饭盆过来:“有十四的吗?”
无人应声,她便走了。
又有人端着饭盆过来:“有钵兰街的吗?”
娟姐和芬姐抬起头冲她一笑:“静姐!”
静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小心,又进来了。”
芬姐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哎,死衰仔溜冰溜太多,还叫了我们两个,死我肚皮上了,我们也没办法。”
所有人都入座以后,就稍微有一点有纪律的样子了,不能随便走动,都在埋头吃饭。
不出所料,就是碟头饭配橙子,今天是星期三,吃的是鸡全翅,那个全翅甚至还没有肯德基的翅中大。
也不知道是哪只无辜的小鸡还没长成就被灭了。
吃完饭以后,是放风时间,王雪娇想趁这个时间问问其他新人,有没有人是跟麻莉莉一样的原因进来的。
结果,还没等她开始,就已经有几个人围过来,让新人们都蹲着,王雪娇飞快看了一圈,发现娟姐和芬姐已经站在这一圈人旁边。
一个身高体壮的女人粗声大气的问:“你们谁是皇冠牌?”
皇冠牌是曾经当过狱警的人。
无人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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