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 2)
司齐曾经有这样的错觉——性还存在,爱便不会把他遗弃。
至少他与第一个男人同居,而对方尚未厌腻他身体的时候,他如此认为。
你可以很容易就在他的笔记本上发现那男人的名字。
明。
一笔一划是那麽小心翼翼。
那麽,刻骨铭心。
好像一笔一笔勾出名字,他们之间的关系便能更加明朗紧密。
明是专横的,当他拿郁金香般冷漠的眼神看着司齐,司齐就一阵心慌意乱,垂下眼睫反省自己是不是有哪些地方犯了错。发现了司齐的手足无措,明便会笑起来,稳稳地拉住司齐手臂,拖着他走或者,给他一个夺走呼吸的吻,眼里闪熠着光彩——那一瞬间司齐觉得自己的世界变得缤纷迷乱,盛放着一万朵大理花;那些花丛在经过人群时却枯萎,化为带棘的骨骸。
明从不在大庭广众下吻他,触碰,甚至不愿四目相对。
这使他们的爱变得隐密,艰晦,变得......似乎不得见光。
司齐觉得羞愧。
难道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或许,竟是一种羞於启齿的罪吗?
如此亲昵的关系一旦见光,曝晒在社会的睽睽视线下,便活该萎缩消亡?
司齐很痛苦,反覆疑虑却不曾得到解答。
对於旁人的询问:「听说你借笔记给明,你们熟识吗?」
司齐只是摇头否认,连苦笑都难。
他的生命中存在那麽多不肯定。
不肯定的性向,不肯定的爱,不肯定的关系。
当初若不是明强迫,司齐是不可能朝男人敞开身体的,若不是明死缠烂打,司齐是不可能和男人同居这麽长一段时间的。洗明的衣服,帮明抄笔记,在明需索着摸上床时,尽可能地满足对方的妄想与兽性——
摆出种种难以见人的姿势,甚至摇散一头浏海,在镜头前抚摸着阴茎喘息。
所以当明交往了其他女孩,一个精心打扮精心撒娇精心掏空男人口袋的女孩,司齐仍尽力挽留明,藉此说服自己,这一段关系并不只是一场无法曝光的梦境。
「即使不再相爱,」司齐觉得自己是那样卑微:「我们仍不要分开好不好?」
明祇是冷笑──
司齐立即就明白自己在对方面前不值一文,那一刻他伤得多深。
和蜘蛛在一起时,司齐却不会想那麽多。
他们就只是静静待着,在小小的房间,吸着菸,大多是蜘蛛吸菸。
当司齐空堂,他便敲一敲那烟雾弥漫的单人房,看看蜘蛛在不在家。
蜘蛛是夜间部的学生,白日若无排班打工,大多都在睡觉。
於是他们见面。
蜘蛛醒着,两人便做爱,直到身体和发丝都变得湿漉漉的,腹上凝满精液;蜘蛛若困倦,司齐就在床边整理笔记。偶然回头,彼此便相视而笑,蜘蛛经常都是先伸出手的那一个,他们以冷冷的手相握——
只一瞬间,蜘蛛便稳稳抓住了司齐灵魂的下坠。
蜘蛛黑井般的瞳孔是那麽引人着迷,
猛一看觉得深沉,但在那冷肃内,却隐隐夹藏一股对於爱的焦渴。
这件事是司齐和他相处几个月之後才渐渐知道的,
蜘蛛沉迷於锻炼体格的原因。
童年所经历的种种伤害使他对於保持坚强,
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有一种接近偏执的轻微强迫症。
司齐不是没想过堕落,不是没想过绚烂的诱惑与美丽的夜生活,
用更锐利的刀来划心头腐烂流脓的伤口,那是如此简单的。
但不知怎地,他觉得这样就够。
蜘蛛的过去比他苦上千倍百倍——他都没有因此绝望了啊。
这念头令司齐振奋。
司齐不再想起自己流过多少热而复冷的泪。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想他或许可以忘记明,忘记明留给他的羞辱与狼狈,甚至忘记佑。
对三温暖那一夜发生的事,佑似乎耿耿於怀。
每当司齐想开口,告诉佑,他已经不在意那件事情了,佑却总是在他开口之前,神情愧疚地走开。司齐只好看着曾经是朋友的背影越走越远越小,并无奈地垂头,对这一切缄默。
手机震动了。又是简讯。
司齐以为是诈骗集团不想理睬,最後仍打开来瞧,那号码却如此熟悉。毕竟交往过那麽长一段时间,手机号码要不背起都难。
即使删除,他还是记得明的号码。
天啊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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