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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真正的山林之王;他是铁打吗?一个人怎麽能牛逼成这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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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更紧了,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张大柱——或者说,此刻占据着这具躯壳的“老坛酸菜”,只觉得鼻腔里灌满了冰冷的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但他此刻感觉不到脸上的刺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绝望堵在胸口,压得他几乎要爆炸。

他看着眼前这位高大的将军——杨康宇将军的棉帽早已破败不堪,帽檐结满了冰棱,帽耳无力地耷拉着,露出他冻得青紫的耳朵和坚毅却写满无尽疲惫的侧脸。他的胡须上挂满了冰霜,每一次开口,都呵出大团白雾,瞬间又被狂风撕碎。

“将军!”

老坛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嘶吼,试图压过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狼狗吠叫!

“没招了!真的没招了!我快跑不动了!我知道您也快跑不动了!咱们多久没吃上一口正经粮食了?树皮丶草根丶棉絮……那玩意儿它不顶饿啊!它刮嗓子,它拉嗓子眼,它吃下去肚子里像塞了一团冰疙瘩,根本不长力气!”

他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煤灰和雪水,瞬间冻成冰壳。

“从大前天……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在那棵树下睁开眼开始,我们就没停过脚!鬼子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将军,您看看,您看看我们身边还剩下谁啊?!”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前彷佛又浮现出那一个个倒下的身影,每一个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里。

“老聂……聂东华,他就这麽没了……肚子被打穿了,从肚子里的窟窿眼儿,甚至能看到他的肠子……他的肠子也被打烂了,全都烂了……他的伤口我怎麽捂,血还是汩汩的往外流,他的身子就那麽一点点在我的怀里,冷下去,硬下去……”

他抱着怀里那已经僵硬的尸体,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还有王决书……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老兵!他话不多,可每次咱们停下来歇脚,他总默默地帮大家把破棉袄里漏出来的棉絮塞回去!就在昨天下午,过那条冰河的时候!鬼子的机枪响了!他为了掩护我们,故意落在後面,朝着鬼子开枪,吸引那群畜生的火力!我回头看他……看到他背上爆开一团团血花……他就那麽晃了一下,一声没吭,直接栽进了冰窟窿里!那河水冒着泡,瞬间就红了……然後……然後就只剩下冰块撞着冰块的声音……”

老坛痛苦地闭上眼睛,彷佛还能听到那令人牙酸的冰层碎裂声和机枪的咆哮。

“还有独眼儿!他跟我说过,他那只眼睛是早年打胡子的时候没的,剩下的一只眼睛视力不好,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瞪着,显得他特别凶!可我知道,他怀里一直揣着个小布包,那里面是他闺女小时候剪的一缕头发!他说等打跑了鬼子,就回去和他闺女团圆,他太想他闺女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闺女了,自从投了抗联,开始打鬼子之後,他已经很多年没和家里联系过了,连回去看一眼都不敢……可今天凌晨,我们被鬼子堵在那个小山沟里,是他!提着他那杆老套筒,吼着让我们先走,他顶着!我们跑出去老远,还听到他在那骂,“小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然後手榴弹一响……他就没声了……人影也没了……我知道他再也见不到他闺女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彷佛要将所有的悲痛和恐惧都倾倒出来。

“还有小栓子!他才十六岁!比我还小!脸上稚气都没脱乾净!饿得受不了的时候,还会偷偷哭着想娘!就在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一颗流弹……就那麽巧……直接打穿了他的脖子!血像箭一样飙出来,呲得老高!他捂着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们,嘴里全是血沫子,嗬嗬地说不出话……就那麽……那麽倒下去,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气了……我连把他眼睛合上的机会都没有啊!将军!”

“还有李斧头!那个总提着一把砍柴斧头的壮实汉子!他说他那斧头劈过鬼子的脑壳!他力气最大,断粮的时候,总是他抢着去扒那些最硬的丶冻得跟石头一样的树皮,把手弄得血肉模糊也不吭声!昨天晚上,他第一个发现了,接近我们的鬼子的巡逻队,为了掩护我们,他抡着斧头就冲了出去!我亲眼看见,月光下,他劈倒了一个鬼子!可紧接着……紧接着枪声响起,我亲眼看见,他被打成了筛子,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血人!他最後还吼了一声“同志们快走!”,然後拉响了他一直藏着的手雷……”

“将军!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就为了我们能跑,就为了您能活下去!他们不是傻子,他们拼了命也要让你活,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你的命有多重要!”

老坛几乎,泣不成声,巨大的悲伤和连日来的紧张丶疲惫几乎要将他击垮。

他猛地抓住杨康宇破旧的衣袖,手指因为用力而僵硬。

“将军!杨将军!让我去吧!您要是没了,咱们抗联第一路军就真的垮了!您是第一路军的魂!只要你活着,咱第一路军,无论溃败成什麽样子,都能被您重新拉起来!”

“多少弟兄们看着您!多少老百姓盼着您!只要您在,这面旗帜就倒不了!”

“鬼子就怕您活着……在鬼子眼里,你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重要!让我去吧!我去把鬼子引开!我这条命不值钱!能换您一丝生机,值了!老聂丶老王丶独眼龙丶小栓子丶李斧头……他们都会觉得值得!”

“你得活着看见,鬼子被打跑,咱抗联,收复东北的那一天,再坚持五年,再有五年,您就能看见鬼子投降的那一天……”

“虽然不能保证,但是我死之後,应该会有援军过来接应你!将军,只要援军一到,你就有希望活下去……”

可就在这时……

汪!汪!汪汪汪!!

狼狗的吠叫声更加清晰,甚至能听到鬼子呜哩哇啦的叫喊声和皮靴踩踏积雪的咯吱声,正在快速逼近这个小小的山坳。死亡的阴影如同这漫天的风雪,冰冷而窒息地笼罩下来。

杨康宇将军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陷在眉骨下的眼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猛虎,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他脸上的肌肉綳得紧紧的,下颌线如同斧劈刀削。风雪扑打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不行!”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钢铁撞击!

“你就算去送死,也拖延不了太多时间!鬼子这次来的不是一般的讨伐队!他们布的是网,是铁桶阵!盲目送死,毫无意义!”

他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胸膛起伏,彷佛要将这冰冷的空气和巨大的压力一同吸入肺中,再转化为不屈的意志。

“还有办法的!”

他猛地一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

“小鬼子叫我‘山林之王’!在这片林子里,老子就是王!他们想抓我?没那麽容易!”

他猛地仰起头,任由风雪抽打在他坚毅的脸上,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地形,侧耳倾听着风声送来的各种声响——狗吠的方向丶人声的远近丶甚至雪落树枝的细微动静。

“听!”

他低吼着!

“狼狗主要在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狂吠!按照鬼子这几天的围剿习惯和这片山势,他们的主力肯定是从那边压过来的!包围圈会有一个结合部,通常比较薄弱,而且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往正北的陡坡走!”

他的大脑彷佛一张精密的地图,瞬息间计算着敌人的兵力部署丶心理盲区和自然环境的每一处细节。

“老聂的尸体……”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但立刻被更强的决断所取代!

“就地掩埋!用雪!动作快!这里也是东北的黑土地,他不算客死他乡!男儿走四方,何处不为家,死在哪里,葬在哪里,天下青山一样。”

说着,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蹲下身,用那双早已冻得麻木开裂的大手,疯狂地刨起冰冷的积雪,盖在聂东华已然冰冷的身体上。

老朱也红着眼睛,咬着牙,一起动手。

几乎在短短十几秒内,一个简陋的雪坟便仓促形成,在这苍茫的林海雪原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凸起,却埋葬着一位英雄的躯体……

“走!”

杨康宇低喝一声,一把拉起几乎脱力的张大柱,又看了一眼老朱!

“跟我走!正北!上陡坡!钻进那片密林!”

话音未落,他已经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蹿了出去!

他的动作丝毫没有濒死之人的迟缓,反而爆发出一种惊人的丶源於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本能和力量!他

对这片山林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哪里可以借力,哪里可以藏身,哪里是视野盲区,彷佛都刻在他的骨子里。

“砰!砰砰!”

几乎是同时,身後传来了清脆的三八式步枪的射击声!子弹啾啾地呼啸着,打在他们身边的树干上,溅起一片片木屑和雪沫!

鬼子发现了他们!

“追!彼らはそこにいる!(追!他们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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