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太虚仁渊歌》(2 / 2)
第一句意思就是「太虚无形,矛盾潜蕴,太虚如深渊般静默,其中蕴藏着宇宙最玄奥的根本动力,也就是矛盾」。
第二句则是讲「气化有象,矛盾显行,纷繁万象皆因内在矛盾的交感激荡而自行化育丶运行不息」。
第三句是在讲「心性感应」,也就是矛盾的特殊性,正是因为人心源头深处仁性的觉醒体察着精微的矛盾交感,所以万物矛盾才情状各异,需明辨参详。
第四句是说「天理恒常,矛盾具有主次性」,昭然常在的天理,正是在把握矛盾主次丶调和万端以达和谐的过程中,彰显其平衡有序的法则。
看着这张纸上的几行字,张载仿佛定住了一般,陷入了沉思。
而这时候程颢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眼神中仍有未解的思虑,他说道:「陆贤弟,方才论及『仁心』与『矛盾』,愚兄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待日后贤弟有暇,定要再向贤弟讨教。」
不明白是正常的,毕竟陆北顾就没有正面解答他的问题,只是拿一个更大的问题给套住了。
这就仿佛灶台起火赶紧拿锅扣住一样.
要是能整明白,才是不正常的。
而程颢虽未完全解惑,但态度已从质疑转向了真诚交流。
只不过眼下聚会宴席气氛已经变了,所以他也不好再深入探讨哲学问题。
「伯淳兄客气了,互相切磋,共同进益。」陆北顾应道。
此时,陆北顾也是心里琢磨着,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行冠礼没有「字」,在社交场合的称呼,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谓「冠礼」,指的是汉人男儿的成年礼,属于嘉礼的一种,在中国古代是非常重要的仪式。
只有行冠礼之后,才能获得「字」,并且可以婚娶。
而《礼记》规定的,是二十岁才能行冠礼。
不过经过了上千年的演变之后,到了如今的大宋,男子虽然还是大部分在二十岁行冠礼,但有时候也会提前到十八岁行冠礼。
司马光在其《仪礼·士冠礼》中就写了冠礼相关的年龄和流程,并且记录了「三加之冠」仪式在宋代的演变,也就是初加巾,次加帽,三加幞头。
而冠礼,是越往后条件越宽松的。
南宋甚至会放宽到十五岁,朱熹的《朱子家礼》就明确记载「若敦厚好古之君子,俟其子年十五以上,能通《孝经》丶《论语》,粗知礼义之方,然后冠之,斯其美矣」。
就在陆北顾走神之际,程颢认真地说道:「若是贤弟有暇,可同往国子监拜会濂溪先生,不知贤弟居于何处备考?」
——拜访周敦颐吗?
陆北顾回过神来。
对于这件事情,他倒是颇有兴趣。
毕竟,周敦颐已经是这个时代,思想最为成熟的哲学家了。
「暂时借住在天清寺内。」陆北顾回答道,「还请伯淳兄将我引荐于濂溪先生。」
「当然。」程颢点点头。
程颐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的神情依旧严肃,但语气缓和了许多:「陆贤弟才思敏捷,见识不凡,然纲常伦理,国之基石,万世不易。贤弟所言『王霸并用』,其『霸道』之度,关乎社稷根本,不可不慎。」
「正叔兄所言极是。」
对于这种问题,陆北顾没有辩驳的兴趣,他只道。
「霸道之术,仅为非常之时,破开阻碍根本矛盾解决之坚冰的手段,其目的仍在回归王道,稳固纲常,所以分寸之把握,自当慎之又慎。」
程颐深深看了陆北顾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也举杯示意。
一时间,陆北顾的案前竟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便是那些原本对陆北顾不甚在意的青松社老社员,此刻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欧阳修看着这一幕,他仿佛看到,汉唐以来构筑的庞大经学殿堂的根基,正在这群年轻人的叩问下,发出沉闷而深远的裂响。
一种全新的丶充满活力的儒学形态,正挣扎着破土而出。
其前途是光明还是荆棘,无人可知,但其生命力已在此夜展露无遗。
觥筹交错间,话题又转到了诗词歌赋丶书画鉴赏上。
陆北顾适时收敛锋芒,更多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只在有人问及时,才发表一些见解,这反而让众人觉得他更加可亲。
毕竟,谁都不喜欢一个什麽都懂,什麽都压自己一头的人。
清风楼精致的点心「滴酥鲍螺」再次端上。
已经喝得有些醉意的欧阳修捻起一枚,看着窗外蔡河上星星点点的灯火画舫,听着楼内悠扬的丝竹,忽然感慨道:「醉翁一生,半在颠沛,半在忧劳.唯愿天下士子,皆能明理载道,经世致用,使我大宋河清海晏,百姓安乐。」
「如此,方不负这清风明月,琼浆玉馔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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