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温县子,今夜之事可否不要外传(1 / 2)
第366章 温县子,今夜之事可否不要外传
之前荀珏被罚,崔氏对外宣称他坏了家法。
可温禾得到的情报上说,实则是荀珏那点算计无疾而终。
又差点把崔氏扯了进去。
崔氏为了不被牵扯,才不得不割肉脱身,损失了一大笔钱财。
对清河崔氏这样的世家来说,失去些钱财或许不算什麽,可颜面受损却是天大的事。
崔巍那小子的性格既自负又好面子,如今崔氏丢了的脸,崔巍定然会想办法争回来,而春闱接近,或许他真的会把注意打到这上面去。
温禾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锐利,沉思许久后抬眸看向陈大海。
「即日起,加派人手盯着崔巍,不光要盯他的行踪,更要记清他和什麽人接触,,另外,出入崔氏长安府邸的人,也都要密切监视,有任何异常立刻报给我。」
陈大海闻言,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满是自信:「请小郎君放心!如今咱们二队人手充足,光留守长安的就有一百多人,盯紧崔巍和崔府绰绰有馀,就算您想知道崔巍睡过的女人穿的肚兜是什麽花色,标下都能给您查得明明白白!」
「滚!」
温禾作势抬脚要踢,眼底却藏着笑意。
陈大海早有防备,笑着往旁边一躲,连忙拱手:「标下这就去安排,保证不耽误事!」
说罢,转身快步离开,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
等陈大海走后,张文啸才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小郎君,那些人既然敢收买士子给您行卷,会不会也去给马员外郎递投卷?马员外郎刚任考功员外郎,性子又实诚,万一被人缠上,怕是不好应对。」
温禾闻言,忍不住对张文啸投去欣赏的目光。
张文啸虽常年在军中,却不缺细致心思,这一点倒是难得。
他笑着点头:「你说得对,那些人敢算计我,自然也不会放过马周,你立刻派一队人手去马周的住处,守在门口,若是有人去递投卷,直接赶走,别让他们扰了马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马周问起,你就跟他说,这些人来者不善,居心叵测,递投卷是假,想打探科考消息丶找机会舞弊才是真,另外再跟他提一句,这科举前行卷的规矩,也该趁着这次机会改一改了,不能再让这些歪门邪道坏了科考的公平。」
「喏!」
张文啸躬身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问道:「小郎君,要不要多派些人手?万一那些人闹起来……」
「派十馀人足矣。」
「喏」
张文啸应声离开后,审讯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温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从审问丶安排监视,忙得连口气都没喘。
这糟心的班上的……太憋屈了。
温禾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困啊!
他起身走出牢房区域,往自己的公廨走去,刚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随即又趴在桌案上,没多久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日头升至正中。
百骑司伙房飘来的饭菜香气顺着窗缝钻进来。
温禾趴在公廨的梨木桌案上睡得正沉。
「温县子,温县子?」
门外传来轻细的呼唤,伴着小心翼翼的叩门声,是百骑司伙房的小厮,手里还端着个食盒,里面温着一碗甜汤。
他见门没关严,轻轻推开门缝,探头往里看,见温禾趴在桌上,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凑到近前,又唤了两声。
温禾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惺忪,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是你啊,什麽事?」
小厮连忙躬身行礼,恭维的笑道:「回县子,苏中郎将和许参军在偏厅备了午膳,让小的来请您过去。知道您累,小的还从伙房给您温了碗银耳羹,先垫垫肚子?」
说着,就把食盒放在桌角,打开盖子,里面的银耳羹还冒着热气,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温禾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端过银耳羹,喝了两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倦意消了大半:「知道了,这就过去。」
小厮见他应了,又躬身退下,还贴心地帮他把门虚掩上。
温禾把剩下的银耳羹喝完,理了理衣襟,才迈步往偏厅走。
刚到门口,就见许敬宗正站在廊下等他,手里拿着把摺扇,轻轻扇着风。
「嘉颖,可算醒了!再不来,苏中郎将都要亲自来请了。」
许敬宗笑着上前,引着温禾往里走。
「今日伙房炖了羊肉,难得开了荤,你这身子骨该补补了。」他笑着拍了拍温禾的肩膀。
后者失笑,也就老许心疼自己了。
走进偏厅,苏定方已坐在主位旁,眉宇间藏着几分疲惫,见温禾进来,立刻起身颔首:「温县子来了,快坐。」
桌上已摆好,一碗羊肉和一碗博飥,以及几个芝麻饼。
这待遇在军中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许敬宗忙着给温禾摆碗筷,苏定方则把羊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尝尝,这羊肉炖了一个时辰,软烂得很。」
三人坐下动筷,没吃几口,苏定方便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几分困惑:「温县子,有件事某想请教你。」
温禾早就猜到了。
苏定方和老许特意叫自己来吃饭。
老许还亲自在外面等自己,他们二人肯定有什麽事情要找自己商量。
「中郎将请说。」温禾放下了筷子,笑着问道。
苏定方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段时间某按以前军中的训练法子,再结合你之前教的队列丶格斗技巧练新兵,可总觉得练出来的人,和你当初带的那批百骑不一样,他们动作是标准,可少了点劲,遇到突发情况也不够灵活,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温禾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苏定方。
他知道,如今的苏定方虽已是百骑中郎将,有领兵的底子,却还没经历后来的沙场磨砺,性子里带着几分愣劲,练兵时难免拘于成法,只知硬练,不懂变通。
「苏中郎将,练兵不能傻练。」
温禾放下筷子,语气轻松却带着条理。
「你把老法子和我教的技巧揉在一起,看似周全,却没让他们动起来。」
「以前军中的法子都是按照操练训练的,却少了点应变,当然了这套仿佛确实是适合寻常的军队,毕竟他们在战场杀敌,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手段。」
「可我们是百骑。」最后这句话,温禾咬的格外的重。
他知道苏定方到现在还没有分辨百骑和寻常府兵的区别。
而之前温禾之所以不插手训练的事情。
也是不想和苏定方起冲突。
只有他自己看到不足了,才会认识到错误。
这个时候,自己在出面,便不会有什麽不快。
当然了,这首先要建立在苏定方不是一个狂妄傲慢的人。
目前看来,老苏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苏定方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疑惑的问道。
「那该怎麽让他们『动』起来?可是要加练?」
温禾没直接回答,反而转头看向一旁正喝着汤的许敬宗,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训练不一定都是体力训练,也可以做点别的训练嘛。」
许敬宗愣了片刻,手里的汤勺停在半空,眼珠转了转,突然后知后觉地拍了下大腿,汤勺都差点掉在桌上。
「哎哟!嘉颖,某知道了!是不是和以前一样,让新兵去禁苑待几天?不是单纯的拉练,是让他们自己找水源丶辨方向?」
苏定方眼睛瞬间亮了,猛地拍了下桌子:「对啊!某怎麽没想到!光在训练场里画好线丶定好规矩,他们就像按木偶线走的人,若是遇到突发情况,只怕还要等着上官的指令,如此以来便不能随机应变,要是让他们去禁苑里自己应对情况,既能练体力,又能练应变,还能磨磨性子,比傻练强多了!」
「苏中郎将明白就好。」
温禾笑着拿起筷子,夹了块羊肉。
苏定方闻言,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桌案,朗声大笑:「善!此法甚妙!」
温禾笑着点头,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另外啊,我瞧着最近百骑的训练还是有些松懈,特别是新人,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正好距离春闱还有几天,得给他们提提神。」
他指尖轻轻敲着桌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百骑毕竟不是寻常府兵,得有些折磨人的手段,让他们形成肌肉记忆,免得日后遇到刺客丶夜袭这类特殊情况,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苏定方听得连连点头,他刚到百骑没多久,还没见过温禾的训练手段,只觉得这话在理。
一旁的许敬宗却悄悄缩了缩脖子,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
他可是亲身见识过温禾的「手段」,上次那批百骑被折腾得白天跑禁苑丶晚上站暗哨,见到温禾就跟见了鬼似的。
长安城里「百骑小煞星」的诨号,指不定就是从百骑内部传出去的。
事情定得差不多,许敬宗放下汤碗,对着门外喊了声:「把长孙长史叫来!」
没一会儿,穿着青色官袍的长孙涣就快步走进来,他是百骑长史,专管营中杂事,训练所需的器械丶粮草都得他来筹备。
「见过中郎将丶参军,见过温县子。」
长孙涣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桌上的碗筷,显然是知道几人在吃饭,却不知唤自己来是何意。
温禾放下筷子,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坐,有件事要你准备。明日起,给新兵备些短途拉练的装备,另外……再去工部申领些火药。」
「还有火药?」
长孙涣猛地抬头,诧异得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困惑。
「温县子,什麽训练还需要用到火药?这东西可不是寻常器械,弄不好会出乱子的。」
「放心,就是听个响而已,不会让他们真用。」
温禾淡淡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事你让老黄去跟陛下申请,陛下准了之后,你带人去工部拿,记得多要些油纸包着,别受潮了。」
长孙涣愕然应下,刚要起身,温禾又叫住他,语气沉了几分:「还有,这件事你只带之前跟着我的老人去做,不准泄露一点风声,特别是别让新兵知道,不然就没意思了。」
长孙涣瞬间明白过来,温县子这是要搞突然袭击,连忙郑重点头。
「下官明白,定不泄露半分!」
说着,他又对着三人躬身行礼,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生怕晚一步就忘了叮嘱。
等长孙涣走后,温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对着苏定方和许敬宗拱了拱手:「那好,这事就先这麽定了,明日凌晨行动,给新兵个措手不及,我就先回公廨补个觉,下午还得去立政殿跟陛下说春闱布防的事。」
苏定方连忙起身相送,许敬宗也跟着站起来,可温禾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许敬宗:「老许啊,你有时间不?送我一程呗,正好有话跟你说。」
许敬宗闻言,狐疑地斜了一眼苏定方,又看向温禾,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可是要避开苏中郎将」。
温禾对着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许敬宗立刻会意,对着苏定方拱手道:「中郎将,失礼了,某送温县子一程,马上回来。」
说着,快步跟上温禾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偏厅,往温禾的公廨走去。
刚走出苏定方能听见的范围,许敬宗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嘉颖啊,你这麽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麽事?还得特意避开苏中郎将。」
温禾停下脚步,靠在廊柱上,低声笑道:「老苏才来百骑,跟那些新兵没什麽两样,都没经历过这种突袭训练,我刚才说明日凌晨行动,是故意骗他的,真正的行动时间改到今晚亥时三刻,你回头提醒张文啸他们,到时候千万别离老苏的住处太近。」
他顿了顿,眼底满是促狭:「老苏的武力值,百骑里没一个能打过他,真要是惊了他,他以为有刺客,提着刀冲出来,咱们这些人加起来,怕是都拦不住,还得是他没穿甲丶没骑马的情况。」
许敬宗听得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温禾的肩膀:「你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苏中郎将知道了跟你急?」
话虽这麽说,他眼底却满是期待。
想想苏定方被火药声惊醒,提着刀四处找人的模样,倒也挺有趣。
温禾笑着摇头:「放心,老苏不是小气的人。」
温禾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他有把握,到时候苏定方即便恼怒,也不会当场发飙。
与许敬宗在百骑司廊下告别后,温禾便沿着皇城根往府里走。
刚出皇城朱雀门,就见街角停着一辆马车。
齐三带着五个玄甲卫正候在一旁,见温禾过来,齐三连忙上前牵住缰绳,躬身道:「小郎君,车备好了,这就回府?」
温禾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回吧,下午没别的事了,正好歇会儿。」
说着便弯腰上了马车,玄甲卫们则分列马车两侧,护送着往高阳府的方向走。
马车行驶得平稳,温禾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琢磨着晚上怎麽训练百骑新兵的事,没一会儿就晃到了高阳县府门口。
可马车刚停下,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齐三的怒喝:「哪来的臭乞丐!敢冲撞高阳县子的车驾,活腻歪了?」
车厢内的温禾皱了皱眉,他家门口向来清净,怎麽会有乞丐冲撞车驾?
他掀开车帘,探头往外看。
只见一个破衣烂衫的人正趴在马车前,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头发乱糟糟地粘在脸上,连五官都看不清,只露出一双沾满泥污的手,正死死抓着马车的车轮。
「还不快滚开!」
齐三上前一步,就要去拽那乞丐,可刚伸手,就听见那乞丐发出一阵呜咽的哭泣声。
温禾的目光顿了顿,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就在这时,那乞丐似乎察觉到了车帘后的目光,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泥污被泪水冲开两道痕迹,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温禾,突然嚎啕一声:「先生!」
「先生?」
温禾愕然,眉头瞬间蹙起。
他什麽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乞丐了?
莫不是那些人又设了什麽局?
旁边的玄甲卫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腰间的横刀上,就要上前将那乞丐拿下。
可那乞丐却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嘶声喊道:「先生!学生是义府啊!李义府!」
「李义府?」
温禾猛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那乞丐面前,心脏都跟着跳快了几分。
他蹲下身,伸手拨开那乞丐脸上的乱发,仔细一看,虽然脸上满是泥污,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可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李义府啊!
他不是去游学了吗?
怎麽变成这副模样了?
「真的是你?」
温禾大吃一惊,声音都有些发颤。
「义府,你怎麽变成这副模样了?」
身后的玄甲卫见温禾认识这人,也放松了警惕,齐齐收回了按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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