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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宴暮心中微动。
他彷佛犹豫了许久,低声说道:“殿下,依你之见,陛下可是心中有怨气?”
他这话说的太过于大胆,也实在是太过于露骨了。
裴晵听了,慌忙的惊了一声:“二郎,你可不能这样说。”
时宴暮顿时点头:“我知道,是我说错了。”
裴晵低眉,彷佛是理解的口气:“陛下这几日也在养病呢,怎么好劳动他去大安宫探望?”
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那是亘古不变的纲常。
时宴暮摇了摇头,宽慰道:“上皇真是一片苦心。为此,连自己病了也不对外透露。”
裴晵听了,只是苦笑,“不谈了,我今日来也要向你赔罪,来……喝酒,二郎,咱们二人不醉不归。”
。
酒自然是好酒,上好的秋月白,宫中陈酿。
“这酒少说也有十年。乃是当年我封王的时候,阿耶命人埋下的。”
“竟是如此好酒么?”时宴暮说,“如此,却是我沾了殿下的光了。”
两人在院中畅饮,交杯换盏,更唱叠和,恍惚间竟有些推心置腹的样子。一人弹琴,一人高歌,余音不绝。终于那高歌的唱不下去,端着象牙酒觥,一头栽倒在了案上。
裴晵在旁,也收起了手,酒酣面热,喊道:“二郎,二郎,你怎么不起来?咱们继续喝呀。”
“……酒,好酒。”
醉倒的人已经不曾起来,只听到裴晵口中,微不可见的喃喃之声。
目光垂落下了一寸,在那有些淩乱的冠带间。
是真醉了。
裴晵无声的笑了下,面上的醉态却渐渐消失,虽然潮|红仍在,但此刻他眼神清明,哪里还有方才醉酒的模样?
他无意间碰过了手下的七弦琴,却是停住,欲要拂袖而起,却像是魇住了一般。
琴中有横纹如蛇腹,上有花鸟亭台楼阁刻纹,正是当年宫中宴后,兄长所赠。
裴晵手指抚过琴弦,十指连弹,一首伤感悲凉的曲子,便从他的手上流泻而出。在这酒酣醉饮的小宴后,交切错杂,是幽怨哀切,是郁郁愁绪。
一曲终了,裴晵默默收手,心绪难以平复。
月白天霜,只剩下一片怆然。
他已经许久不曾弹琴了,只怕会留下了自己的心音,暴|露了自己。可今日与时宴暮这草包对饮,没想着,却被勾动了情肠,悉数发泄了出来。
世人都说,魏王弹了一首好琴,可以引百鸟相迎。
家翁以他为傲,曾将他抱在膝上,拍手称赞。
但无人知,在今天之前,他已经足足有三年,没有再碰过琴。
缘何绝音?
缘由又如何?
仁寿十四年那一场宫变,他的同胞兄长从此被流放,苦寒千里。他的亲生父亲也被迫退位,泛舟大安宫。
而登上了御座的,是裴昭。
他的这位好哥哥,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示对他的优待,甚至半点不曾削减他的用度。然而其中的冷暖,只有他自己知。
御座上坐着的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异母兄长,终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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