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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神鹿金角,和胸前骇人的伤。唐止一边替他上药,一边不忍道:“您为她做到这般地步,真的值得吗?”

他疼得脸色雪白,气息断续,却仍道:“如今天幕城,满天下搜寻光明灵根,等她醒来下山,必不能逃脱。此法可替她稍作遮掩,能瞒一时,便是一时。”

“她在异界这些年,您知道她醒来时,还是不是从前模样?”

“魂魄已养好,她不会再记得我了。但也不全是坏事。”

他轻咳了几声,低笑出声,“你不知道,她在天幕城的时候,待我当真凶得很,几次将我气得委屈极了,还是想着她魂魄不全,才不和她计较。”

他道:“此次回来,她的性子该要好许多了。你说,让她喊我师尊,处处听我的话,解一解气,好不好?”

唐止望着他虚弱脸色,只狠狠点头,“该治治她,哪能让她老欺负您。”

他却又笑,眼神望着窗外院中花树。

“也不是治她,她原本就该叫我师尊。她也没总欺负我,她很好,是我报答不尽的好。”

岁月悠悠而过。

山中只有沉睡不醒的少女,默默守着的他,勤劳的纸人少年,和偶尔跑回来述说山下见闻,顺便大吃大喝一顿的苍狗。

直到,她常年龟息的身体渐渐转暖,眼帘动得越来越频繁。

他便知道,她该回来了。

他准备了一间暗室,把她移进去,自己算着时日,与她共修。

他对唐止道:“我的身体,原本就是她最合适的鼎炉,于她多有裨益。我还寻到了一种方法,能借共修之机,压制她鲛人的血脉,如此她便不会察觉异样,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怎么说,也比强用灵力克制,要轻松一些。我如今的身子,实在是不中用。”

只是说到底,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每每与她共修之后,他仍是虚脱无力,骨肉皆被打散般的疲惫。不过他眼中,倒是比从前静静守着她的那些年,多了不少神采。

他简直如飞蛾扑火,不求回报地扑在她身上。

在旁观这段过往时,她只见他流露过一次私心。

是唐止替他收拾东西时,发现了成叠的消声符,问他何须如此苦着自己,连情到浓处,也害怕溢出一星半点声响,让她听见了认出来。明明用换音符也一样,还能多少和她说几句话。

他垂着眼,轻轻道:“我宁愿她当我是个哑巴,也不愿她听见的,是别人的声音。”

从异界归来的她,如他所言,忘干净了从前记忆,只以为自己是白占了一副身躯,和他徒弟的名头,一边一声声师尊叫得甜,另一边却又暗自挣扎,满腔悸动的情意,不敢宣之于口。

他什么都知道,却一句也不说。

他将她所有的爱意、克制,还有微妙的嫉妒,都看在眼里,听凭着她上一刻酸意难耐,和他闹别扭,下一刻又软下声凑上来哄他。

他按着那些年里,他反复拟定的计划,宁愿被她指摘永远在欺骗她,也要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她的魂魄已经养好了,半鲛人的体质却仍不适合修行,他想给她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灵核。

如今,他做到了。

……

回忆如潮水,从眼前退去。

星晓,或者说黎江雪,睁开双眼。

眼前是已至中年的星涯王,和紧张簇拥着他的神官与侍卫。她看着依稀熟悉的宫苑,和那张早已被年华改换的脸,只觉怅然。

胸腔中的灵核,坚固而充盈,向她的四肢百骸,输送着她从未体验过的灵力。

先前被打入她前胸,将她和树牢牢钉在一起的长钉,轻轻松松便被逼出,落到地上,消散于无形。

她面对神色震惊的星涯王,轻声道:“王兄,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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