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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个毛头孩子罢了。”

“奴婢瞧着,她可比许多人活了一辈子还毒。”

“无所谓,随她去吧。”

“您就是性子太好了,什么人都敢欺到您头上。”

她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自己的婢女一眼,“难道我横眉竖目,就有用了吗?”

“啊,不是……”

“她说我是杂种,莫非说错了吗?”

在她微微透着寒气的目光里,青栀终于缩了缩脖子,脸上透出不忍,声音渐弱下去:“是奴婢不对,您,您别这样说自己。”

“无妨。这些话,不可能是她自己知道的,不过是她幼童无知,当面说了出来而已。即便我有心和她为难,堵了她一人之口,难道背地里的悠悠众口,都能堵得住吗?”

她轻轻牵了牵嘴角,“所以,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

“奴婢知道了。”

“嗯,我进去了。”

走在神庙幽暗的长廊上,星晓的脸色,并不如何愤怒。

杂种,话虽难听了些,其实却也贴切。

在她出生的数年前,天幕城彻底将鲛族攻破,那些苦苦支撑的王族和祭司,都尽数被俘虏。其中有一个鲛人王子,大约是生得实在貌美,引得她母亲一时兴致大发。

那便是她素未谋面的生父。

在生下她之后不久,他就过世了。至于其中的原因,人人心照不宣。而她作为这场不光彩的风流韵事的结晶,反倒留存至今。

据说,还是多亏了君后的一句话。

彼时他抱着襁褓中的她,道:“这孩子不哭不闹,怪招人疼的。怎么说,也有陛下一半血脉,养着也就是了。”

自然,这个“养着”,指的只是活着,不缺她吃穿。

尽管她也是王女,也被人尊称一声殿下,但是宫中都知道,王位一事,是从一开始就和她没有关系的。如无意外,将来继位的只能是她的庶长姐,星华。

那是唯一的选择。

而她,与历朝历代出身低微的王女相比,还要更不如些。

鲛人这种东西,在众人的眼中,其实不大被视作人,而更像是一种兽,一种漂亮的玩艺儿。

这些年她的身份尴尬,可想而知。

即便陛下和君后都下了命令,不许人议论她的身世,可流言是止不住的,不但宫中人尽皆知,朝中消息灵通些的大臣,多半也有耳闻。

她早已习惯了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偶然被她撞破,脸上露出惶恐神情。

初时心里还过不去,时间久了,倒觉得也不全是坏事。

她只有一兄一姐,既然她血统殊异,不配登基,就不必如前朝一般,为王位争得你死我活。手足之间,向来相处得还算和睦。

她只等着再过几年,封王开府,不必被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闲散逍遥,度此一生,也算不错。

当然,如果她的母亲不逼着她修行,就会更好。

她收敛了思绪,如常踏进内殿,对着那个威严挺拔的身影,恭敬道:“老师,我来了。”

这一年的神庙,还是端庄肃穆的修行之所,并不如后来,被分隔成一间间囚室,关押着惊恐哭喊的人。

而母亲为她选定的老师,是大司命玄曦。

对方见了她来,只淡淡应了一声,便道:“把十日前教你的剑法,再舞一遍。”

她心中稍感忐忑,却只能答应下来,提起一口气,手中长剑浮现。

一盏茶的工夫,整套剑法舞完,她看着对面皱起的眉头,低声道:“对不起,老师。”

玄曦看了她片刻,才叹了一口气。

“你的心不在修行上,又如何会有进益。”

“是学生愚钝。”

“你问问你手中的剑,你究竟是愚钝,还是根本就在排斥它?”

星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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