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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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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殷天回家的当晚, 米和也被邀请过去吃饭。

他由衷地欢喜,把给二老的礼物打包好,整理着衣着登门。

刚从澳门归来, 愈发能领悟南北气候的天壤之别。

淮江更冷了, 一到夜间, 风缕缕叫啸,游移着往骨缝里钻。

邀请米和的动作一开始, 殷天心里就打鼓, 总觉得老殷和张乙安憋坏呢。

等十全大补汤一上桌,她立刻活了心思, 明白老莫在这趟旅行中的作用了。

张乙安热情洋溢, “这跟八鲜大补汤用料不一样的,这里有党参、炙黄、炒白术、白芍、茯苓, 都是好东西,还有肉桂,熟地黄、炒川芎、墨鱼、猪肉、猪肚……”

米和初来乍到, 听着笑着,规规矩矩点头, 品尝。

可殷天不想被拿捏, “小妈停,这么喝下去我俩都得喷鼻血,咱有话直说, 好吧?”

老殷端着一身义正严辞的架势, 跟高悬明镜的县太爷似的, 绷着下巴摆手, “那说不了, 都在汤里, 成年人得多品鉴,话说太透,没劲儿!”

“品鉴不出来。”殷天不惯他这阴阳怪气。

“都在汤里。”老殷挑衅抬眉,黑粗的眉毛像是活过来,沙沙涩涩地跳舞。

米和抬头,纯良地对着二老一笑,“汤很好喝。”

张乙安也觉得老殷招摇,忙讪讪圆场,“喜欢就好,别光喝汤,吃菜,那个牛肉丸是我亲手打的,你尝尝,肯定没潮汕的生打好吃,但我觉得差不太远。”

殷天没理会张乙安,她眸色寸寸阴霾下来,蒙了层浅淡的薄怒。

跟老殷杠上了,“您要有气您就撒,直说,甭跟个倔驴似的。”

老殷脸一挂,“直说?好啊,”他磕了筷子起身,“直说是吧?”

张乙安知道他要做什么,忙拽他衣角。

老殷一把挣脱,拉扯间毛衣拥成团,蹦到了腋窝,他趿着拖鞋抚着毛衣奔向书房。

殷天心一愕,恍若知道他要干什么,眼神飞向张乙安求证。

张乙安还没组织好表情。

老殷就举着厚厚一沓他和战友们翻译的,在米和家翻找出来的英译中灭门报告,浑厚地拍在桌上,“来,解释一下!”

殷天觉得老殷疯了!

她迅速复盘这趟澳门游,究竟何事踩到了他的死穴,思来想去也就一件,她从个姑娘蜕成了女人。

“米和同志,来,解释一下,这份比警局内部卷宗更加详细的全英文虹场路41号特大灭门案报告和总结,哪儿来的?”

“你是疯了吗?”殷天大喝,“嫌现在日子过得舒坦,想留把柄?你被授权进他屋子,被授权拿生活用品,这是什么!是文件是报告!他他妈是个律师,你是个警察,几场官司下来,甭说晚节不保,人人喊打都有可能!”

米和脸色蓦地一沉。

老殷乐了,“你这话有点意思啊。”他指着米和,看着闺女,“你也这么觉得?你能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你在潜意识里认同我的想法,对他的人格极度不信任。

“我信不信任,跟我俩上|床有什么关系!”

客厅兀的静默下来,所有人都停了动作,不吃不喝,扮木头人。

朔风穿窗,吹得阴风袅袅。

米和把碗筷放好,两手离了桌面,抵在膝盖上。

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发|生关|系就得结婚?就得捆一辈子?”殷天轻悠悠地目光剐着老殷,“您在这发什么疯呢?”

“你什么意思?”米和不置信地看她。

殷天的话像柔滑的绳索腻滑的长蛇,勒着他脖颈慢慢收拢,青筋负隅顽抗,可还是梗塞得无法呼吸。

殷天一把将报告夺下来,直接塞进衣服里,“我爸喝多了。”

米和神思恍惚,目呈萧索,“你不信任我?”

殷天僵着脸不看他,“一个闹事的就够了,好好吃饭!”

她面颊下垂时没有光源的晖照,黑压压的,没人能辨析她表情。

“小天。”米和声音发虚。

“我说好好吃饭!”

“你不这么想,可我是这么想的,想结婚,想捆一辈子。”米和的肩背不自觉地佝偻起来。

眼神兜过戒备的老殷、飘忽的张乙安,最后停滞在殷天的侧脸。

可唯一有望给他撑腰的人,此时充耳不闻。

他从未觉得这般狼狈过,像有高鼎压身,逼着他匍匐在地,可他耸动着双肩,还想垂死挣扎,“你不信我?”

殷天两耳嗡鸣,被这客厅的氛围扰得愁绪如麻,“对,你连我们在浴缸的对话都能录音,我理解,这是为了让我第二天不反悔,但我不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有天翻脸了,你会不会拿着这份录音去状告我的风评,以此成为我办案不力的有效因素。”

米和被震悚到呆滞,目瞪舌僵,讷讷地看她,满脸颓败,“你怎么,你怎么能这么想……”

老殷勃然大怒,“录音?!什么录音,你要干什么米和!扫|黄打非天天喊,精神家园无污染,你想进去坐坐是不是!

“我说吃饭!”殷天阴瘆瘆高啸,像个恶蛮的匪头子,“哪儿个菜不是小妈认真做出来的!尊重人会不会,一把年纪,都像点样子!”

米和咬牙,平息着内心的滔天浊浪,“如果……我不是律师,你就不会带这种偏见了对吗?

“跟你职业没关系,”殷天大口吃菜,大口咀嚼,一脸破罐子破摔的狠样,“怨我,小时候没长好,不信任何人,我对至亲尚未做到百分之百的信任,更何况咱俩都滚了次床单。”

“你觉得我只是在泄|欲?”米和双眼麻涨得厉害,手指几乎握不拢,“知道这叫什么吗?杀人诛心,”他轻轻笑了两声,“菜很好吃,汤也很鲜,谢谢款待。”

他僵直起身,把随身的录音笔掏出来,轻轻放在殷天的碗侧,“谁先动情谁不占理,我知道,不就是践踏吗,我受得了。”

殷天心一抽,跳得剧烈又沉闷。

待米和一离开,就摁了播放键,接着毫无顾忌地吃肉灌汤,像个梁山好汉,粗鄙地满嘴流油。

张乙安知道,这是她震怒前的征兆:自顾自,绷着脸皮,带着艴然震天地戾气。

录音笔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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