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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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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打屁, 小气得很

凌晨四点,长河家园A座1702室亮着豆孤灯。

长发男人坐于石库门门板改造的工作台前。

台子左侧摊著书籍,右侧两个大牛皮箱。

箱里井然归置着玻璃磨口瓶, 器皿, 橡皮碗, 白色瓷板,黄杨木雕塑刀, 喷笔, 砂皮……

被工具围拢的中央放置着一个源于魔都孤岛时期租界的军用瓷碗。

碗口破损严重,依稀能看清修复的痕迹。

客厅的布置也融化着历史点滴。

烧水铜吊, 民国瓷碗, 1971年白绿相间的自行车牌照,竹壳热水壶, 电子管收音机……

墙上密密麻麻贴着半透明的大红喜糖纸,在橘黄灯晕下散着茸茸的时间光芒。

长发男人慵懒地盘着发,屏息凝神地修复瓷碗, 像个落座于时光中的大雅之人。

唯一败兴的是“呼呼”作响的抽气机。

客厅中央,一具女尸蜷缩在大型密封袋中。

随着空气的抽取变得僵硬, 变得扎实, 像货架上密封性极好,卤味飘香的肘子肉。

在褶皱的塑料膜下,女人的脸被烟头戳出了雀斑效果, 有大有小, 黑糊糊, 掉着灼烧的皮渣, 掩盖了原本模样。

男人听得烦, 摁开了电视, DVD放着联美公司的老电影《控方证人》。

他扭着脖颈,跨过尸体进了厨房。

咖啡机轰轰运作打出杯意式浓缩,机子上有本《善恶的彼岸》,男人专门用它垫咖啡。

里面有句话: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认可吗?

长发男人回客厅踢了踢硬邦邦的密封尸体,咂摸口咖啡,苦得五官打皱。

他太认可了。

庄郁曾跟殷天说过,惠爱医院在老城闹市区,夜里也喧嚣。

从楼顶天台能望见熙来攘去的小摩的,整夜不停歇。

清晨5点。

早餐摊热火朝天地开始备货,遛鸟的人总能吃上第一批出锅的黄金“油炸鬼”。

清晨6点。

晨曦初升,金雾弥漫,人与车马挨挨挤挤。

殷天一宿没睡,去护士站连冲3杯咖啡。

米和被手机震醒,一侧头正好从门洞远远瞧见她呲牙咧嘴地吞咽。

精神有没有被烫回来犹未可知,倒是把肠胃给搅蠕动了。

殷天抬脚去蹲厕所,到门口一摸兜,又慌急扭身回病房,抓了柜上的火机和烟盒。

米和打着电话瞟她一眼,眼睑青黑似国宝,脸再一阴,是个暴躁的国宝。

他看向行军床尾的褥子,笔笔挺挺没动过,她这是一夜没休息。

烟盒昨夜还是满的,现在就剩下两根。

他可算信了阿成搜罗的资料:嗜烟,少眠。

半个多小时后殷天回来,准备到楼下餐厅给米和打饭。

她立在床头柜前翻自己的包,抽出盒新烟,米和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肺不要了?”

殷天凝睇着他指骨有力的手快把烟盒捏烂了。

“放手。”

米和置若罔闻。

“放手。”

米和一使劲,直接碾损,烟丝从皱巴的盒子缝隙簌簌往下掉。

“你不懂,人可以憋着屎找打火机,可以憋着屎找烟,但只要二缺一,就感觉那裤子白脱了。”

米和一窒,刚想反驳,被隔壁老头的嘎嘎大笑截住。

老头喷一嘴面包渣,“呵,姑娘!通透!话糙理不糙呵!”

“通透个屁,她多大!她才27!”

米和闹别扭般的将那坨烟塞进被窝,打定主意不还。

殷天没急也没气,老僧入定,静静站着没说话。

氛围太安寂,太诡异,连老头都不笑了,米和偷偷抬眼窥她。

“27。”

米和一悚,才惊觉,露馅儿!

估摸是昨夜滚地两圈,污水进了脑,逻辑跳闸,思路阻涩。

简直是嘴在前头飞,脑子在后面追。

“米——”她又忘了。

“和。”

殷天滑腻的声线慢悠悠开腔,“我现在给你订餐,护士一会端来。我小妈今儿上午来看你,需要什么就给我发信息,我转告她。我下班晚,会晚到。”

老头听得发毛,像是大蛇严寒的鳞片贴着脚面忽有忽无往上爬,刺骨侵肌,扎得他脊梁一阵酥麻。

殷天揣着沓文件离开,在病房门口停住。

慢慢转头审视,目光肆无忌惮地欺压着米和,挑衅一笑,“27岁。”

直至她走后良久,三个老少病患才敢喘气,她什么都没做,却起了杀鸡骇猴的效果。

米和一点点缩进被窝。

“这丫头不是你女朋友啊。”老头忙灌了几口热水。

米和满声冤屈,“她撞的我,她肇事者。”

靠墙的老头直“啧啧”,“咱不怕啊,她要不讲究,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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