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斯文崔魏徒(2 / 2)
「日前杜审言之子携家人过境,入府来访,其户中有小子甚是精神,夸言都畿人事,甚称张六郎。
数日之后春榜便出,张宗之赫然榜首,倒是应验前言。与张别驾共事多时,不闻其言家事,由此可见张燕公家珠玉满堂,目作寻常的少徒,放出便惊艳人间!」
崔尚看着席前作拜的张岱,眼中满是欣赏,嘴里当然也不吝夸赞。
张均先是暗自瞥了一眼这小子,然后才又哈哈笑道:「与使君所谈论俱是牧民宣政之要务,言此小子作甚。若非此番选司偏爱丶擢以状头,实在难能隐藏的住,我也不愿多言,免得助涨他骄性。」
张岱懒得理会他老子吹牛逼,听崔尚此言才明白怪不得省试前后在洛阳都没见到杜甫这小子,原来跟他老子到处流窜去了。
为免他老子继续再拿他当吹牛的道具,张岱在见过一圈席中宾客后,便连忙将众同年向席中众人引见。
不过怎麽说呢,成年人的交际场就是赤裸裸的名利场,他们这十三人能够春榜及第,自然也算是今年科举应试的宠儿,可是在这场州内的宴会上,也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关注。
包括已经诗名甚壮的王昌龄,也没怎麽受到重视。反倒是李嶷和杜頠这两个国子监案首,还有杨谏这个弘农杨氏子弟,因为各自家世而受到了几分优待。不过这倒也不足以说明士族阀阅多麽的受到重视,主要还是当做一种身份标签。
盛唐社会空前的繁荣,各个阶层和地域的人流动与接触更加的频繁,社交场合中一些比较特殊的标签自然就更容易建立起一定的认同感。
所以盛唐重视门第,是出于一种社交的需求,而不是以此作为资源分配的准则。见面互相打听家世,你是陇西李丶我是范阳卢,咱们都牛逼,做起买卖来你少我一个铜子儿,大耳刮子抽你!
这一场宴会其实挺没啥意思的,张岱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来,早已经是疲惫不堪。而那些州内宾客们,张均一开始吹嘘两句还捧场附和两声,你这一晚上没完了,大家哪还有那麽大的兴致!
所以在张岱「苦谏」他老子爱惜身体丶不要贪杯之后,诸宾客们才识趣的起身告辞。张均这住处虽然挺宽敞,但是他从人也多,住不下那一众同年,于是便先将众人安置到州府别馆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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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俟宾客们离开之后,张均神态不再像之前那麽恣意张扬,上上下下打量张岱一番后,才又笑语道:「如今应试登科,才知道过往的严厉管教没有白受吧?
往昔你大父受贬岳阳,我也勇进应试,憾为家势所累,未能拔筹登顶,如今我儿全此夙愿,余怀甚慰啊!」
张均是开元四年进士,肚子里也是有点墨水,但若说是被家势所累而没能考上状元,那就是有点胡扯了。
开元四年姚崇宠眷渐衰,并且在当年被罢相,是做不到对张家全方位封锁的。张均这麽说,那是纯粹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张岱自知他老子是个什麽秉性,也懒得与之争辩,坐回席中后便对张均说道:「张义丶黎洸等归告日前行事,阿耶助事良多。
若非阿耶于此鼎力相助,许多事务也都难能进展顺利,此番入州,我也是向阿耶真诚道谢,若因此所活者众,也都是我父子两的功德!」
这话倒也不是客套,张均留在朝中虽然怎麽看怎麽不顺眼,但是入州之后却意外的挺好使,郑州这里借用不少官府的力量,人物调集都颇享便利。
张均闻言后便愣了一愣,片刻后有些羞涩的摆手道:「父子之间,说这些做什麽!你大父好为严父姿态,称赞者少,训责者多,我纵有什麽才器计量丶也懒于向他言说,我儿知我……」
张岱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翻个白眼,就不该给这货什麽好脸色!
张均在儿子这里获得了肯定,却是一脸的意犹未尽,接着便又说道:「方才只忙于接待宾客,却忘了招聚家奴来拜见我儿!你且稍待,让内外仆僮都见识一下我儿惊艳洛下的风采!」
这家伙势利得很,之前对张岱诸多冷眼,而今这儿子给他带来了令人称羡的荣光,他又变得热情无比,尽管张岱连呼不用,他还是大声将家奴们都招到庭前来,让他们依次入堂来拜见张岱,仿佛这会儿就要让张岱继嗣家业一般。
跟随张均入州的家人们,张岱也认识大半,可是很快他就发现队伍中有几个生面孔,尤其排头几个女子都没见过,他便不由得抬手一指问道:「这是怎麽回事?」
张均羞涩的搓搓手,而后露齿一笑:「州人热情,却之不恭。此间事情,你知即可,归后不要多说,免得家人牵挂不安。」
张岱闻言自是了然,原本他注意到张均鬓间略见白发,还感叹外放的日子挺煎熬,看这架势哪里是煎熬啊,这货分明是滋润的乐不思蜀,还当自己是小年轻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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