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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子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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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郭从云停在这里等他们,一定是出了情况。

这些人一来,严询就又将刚刚说的情况又讲了一遍,而且这次直接拿石子摆布解释,所以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这个时候,韩琼先说了话:

「指挥,咱们怎麽打?你说一句话,咱们干就是了。」

那边高钦德则想到了一个办法,沉吟道:

「指挥,我觉得可以用一部分移兵多战旗帜从正面行军,然后大部分则从北侧绕进山谷,一阴一阳,让敌防不胜防!」

郭从云没有说话,不是说这个办法不好,而是他本能觉得在这个时候用,不妥当。

他一直在想,他们与草军相比的优势到底在哪里呢?肯定不是人数,也不是多能战,毕竟再能打,你还能一个打十个?

所以这战只要打成消耗战,他们就输了。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那就是和草军相比,全军配置了骡马的保义军,他们的机动性是极强的。

更不用说,两都骤子兵又都是重步,那它又比寻常突骑更能构筑防线。

所以正确的战法应该是全军不管不顾,在草军反应过来之前,能突入进多深就突多深。

等草军支援来了时候,就以骡马重步原地构建狙击阵地,然后再由他继续率领突骑深入,最后袭斩王仙芝。

冥冥之中,郭从云认为就该这麽打!

于是他直接对高钦德丶韩琼下令:

「这次我们不分兵,与其分散力弱,不如单点突破。因为敌在山岭必有了望,所以我军在距离谷外五六里便开始加速,然后不管不顾全速杀进去。你们二部的骡子兵要紧紧随在飞龙都身后。」

说着郭从云蹲在地上,拿着刀鞘划在地上,指着狼虎谷的西侧谷口说道:

「到了这里,你们两都就下来列阵,没有我命,不准撤退一步!」

高钦德丶韩琼脸上都有点犹豫,两人很清楚,这样两都实际上扛着最大伤害,可袭斩的功劳却没有份。

而一旦他们下了骤子后,失去了机动性,更是会被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草军给包围,到时如果郭从云心黑一点,直接就可以自己跑路。

到时候两人和都下兄弟们算是给郭从云铺路了。

但二人心里又晓得,郭从云的战法在常识上是成立的,至少是有机会的。

为公还是为私?

如果这一刻下令的是赵怀安,两将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毕竟恩义在那里,就是刀山火海也随使君淌了。

可郭从云?他虽然是都指挥,可毕竟是衙内马军的都指挥,而高钦德丶韩琼两人却是步军五都的。

这一个不同,就造成了心里的隔阁。

实际上,这也和赵怀安有关系。

虽然赵怀安也在都将之上设置了两个都指挥,但实际上从来没有以都指挥去单独领军,所以无论是王进还是郭从云,都在军中没有太大的威信。

平时也就算了,可这会让别人去玩命,自己去摘果实,这没有平日巨大的威望撑腰,是贯彻不下去的。

而郭从云也发现了高钦德丶韩琼两人的犹豫,正要说话,忽然旁边的严询说话了。

他对郭从云丶高钦德丶韩琼三人拜了一下,然后说道:

「指挥,高都将,韩都将,今日我等实是入死地,有些东西想多了也没用,毕竟能不能活都不晓得,此战我们唯有向死而生,方有一线生机!无论是指挥丶还是两位都将,这个时候不团结一心,咱们就是冲进去也是个死!」

然后他又对高钦德丶韩琼两人说道:

「两位都将的顾虑是人之常情,但两位还不信使君吗?此时使君就带着预备队往这里赶!我们在前头流血拼杀,使君岂会不晓得?相信使君!咱们这一把拼了!输了,我们一千三百兄弟就葬身在这狼虎谷,赢了?嘿嘿,平步青云就在今朝!」

此时郭从云也表态,他扶着刀,望着远方的群山,天光已经西斜,距离太阳下山怕也就个把时辰了。

如果这个时候行动,赶到狼虎谷正好天黑未黑,没准草军的反应会更慢,他们能冲的更深。

所以现在就是出击的最佳时间,他扭头望向高钦德丶韩琼二将:

「我常听使君说,人生有无数次选择,但真正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的,就是那麽三四次,而大多数人都因视而不见或者犹犹豫豫而错过,以至于庸庸碌碌。」

「而我们三人何其有幸,能在今日遇到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我不想以后想到这事就后悔,后悔我们没有拼死一搏去抓住这个机会!今日,我们看到了,就抓住它,死死的抓住它!」

「今日这一战,使君就在后头看着我们,是他将我们从寒微捡拔,如果我们这一次让使君蒙羞了,你们觉得我们还能有现在的地位吗?到时候恐怕连保义军都呆不住,要成孤魂野鬼的浪荡人!」

「我郭从云好不容易有今日,我不想再去做一个无名之辈,被人瞧不起,被人当成笑话!」

「而你高钦德,你韩琼,难道就甘心再回去做个溃兵丶山匪?然后不是饿死在山林里,就是因某次饥饿去抢粮而被农夫用粪叉捅死在粮仓里?」

「既然注定要有人站在使君身边,和使君一起分享荣耀,那为何不能是我们?」

说着,郭从云直接拔出刀,举在头顶,发誓:

「我郭从云发誓,此战我将一马当先,所取功劳悉与高钦德丶韩琼二人分享。如背弃此誓,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最后他对高钦德丶韩琼二人道:

「兄弟们,人生难得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再没有任何犹豫,高钦德丶韩琼两人也拔出横刀,随后与郭从云的刀架在了一起,最后的太阳洒在三人身上,横刀折射着光辉,所有人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高钦德丶韩琼两人高举着横刀,感受着郭从云那边传来坚定有力的力量,齐齐大喊: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拼了!」

三将哈哈大笑,随后郭从云飞跃上马,然后接过扈骑递过来的马,大吼:

「兄弟们!冲!」

休息结束的骑士们翻身上马,然后向着前方汹涌奔去。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恐惧是人类的本能,勇气是人类的赞歌,而金戈铁马则属于真男人最极致的浪漫!

冲锋!

在天将要黑的时候,赵怀安带着压后的五十艘大船终于赶到了登陆点。

然后他就一下子看到了前方七艘大船组成的浮桥,愣了一下后就明白当时郭从云面临的选择。

心中对郭从云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人与人的评价和认识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只有共同经历事,并在事情的过程中不断加深,

彼此才会越发信任。

而对上位者来说,能倚为干城的大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没这个过程,就算上位者强行托举一人为大将,他也实难肩负方面之任。

正如此前的郭从云一般,他就没有足够的战功来威服高钦德丶韩琼二人,但相信此战要是能胜,那他郭从云将脱胎换骨,再不一样。

此时在牟水南岸,一座营地的雏形已经拔地而起。

都是直接从船上搬运现成的木栅,然后背靠牟汶水圈出一片地,再在外围挖掘沟壑,布置鹿角,如此一座营地就能在短时间内建好。

赵怀安正要靠岸,忽然上游传来一阵阵惊呼声。然后他就看见此前用木板固定的浮桥开始吱吱断裂。

五艘抛锚停泊在牟汶水上的大船就这样相互撞在一起,然后随着潮水起起伏伏。

原来晚上潮水涨起,原先固定死的木板哪里挡得住自然的伟力,被上涨的力给崩碎了。

赵怀安没有太管这个,反而令船队趁着涨潮赶紧靠岸。

当赵怀安带着帐下都和阎宝等一系泰宁军骑将走进营地时,刘信和耿孝杰二人带着一众军将迎了过来。

此时营地四周已经点起篝火,不断有飞虎丶飞豹两都的骑士举着火把冲出营地,去和前两番的马步都取得联系。

赵怀安一来,刘信就禀告半个时辰前,前面的康怀贞已经带着三百泰宁军已经沿着牟汶水向东游代,准备遮拦这一段的援军。

而最前出发的郭从云丶高钦德丶韩琼三将则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估计都快抵达狼虎谷了。

也就是这说话的功夫,外面奔来一名踏白,人还在营外就高喊:

「飞龙丶拔山丶步跋三都已杀进狼虎谷!谷内杀声震天,经久不绝!」

一听此言,赵怀安抬头望向东南,手抓着「藏锋」:

「子龙!郭子龙!我们都需要这场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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