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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先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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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你看,这不是你想要的,但却就是这样。所以这是谁的意思,它重要吗?不重要,因为情况就是这麽个情况!」

「当然,我和你说这番话,不是说你大可不必拼命,毕竟这是你个人的前途。」

「但你自己要掂量掂量,是带着你的人继续往前冲呢?还是尊重眼前的现实,承认它!」

张居言沉默。

柳元庆拍了拍张居言,然后回到了后面的铁甲方队,这支以数州盐枭丶悍匪丶柳氏亲从组织起来的精锐步甲,就这样列在那,军气成云。

此刻,后方猛然响起了剧烈的鼓声,其激烈程度简直要把天上的乌云都给敲碎!

被此惊醒的张居言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乌云,猛然举起手上的短戈,冲前方百十名乡党老兄弟大吼:

「杀!杀进城里,抢钱,抢甲,抢女人!」

说完,张居言将一切都抛开在脑后,举着牌盾,执着短戈,一马当先,为诸军开道。

管他什麽有的没的,他张居言就是要上位,就是敢拿命去赌!

他是双面佛,人前菩萨丶人后恶鬼!

而只看见张居言菩萨相的一众心腹丶乡党们,受张居言所激,举兵大吼:

「抢钱,抢甲,抢女人!」

对于底层的人来说,女人永远是最好的激励!他们实在是太饥渴了!

随着他们这边百十人冲锋,后方的各路草军也开始冲了,只是他们冲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想再看看情况。

而那边,柳元庆带着五百精锐甲兵依旧如礁石一般留在原地,一动没动。

这些场景自然被后方的观战的柳彦章看在了眼里,除了眉头皱一下,然后一句话没说。

所以此刻到底是谁的意思,它还重要吗?

而在北面阵地的其他两段,尼山丶鲁山群盗这一次也是发了疯了,开始拼尽全力一战。

在后方,如榻天将和唤世郎都站在战车上,拼命呼喊,将一队队盗贼丶流民送上去。

人死了就死了,只要打下瑕丘城,人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他们不是在消费麾下性命,而是拿麾下性命去投资,赚取更多性命!

这帐不会亏的。

……

当成千上万的草军如同潮水一样拍向瑕丘北城时,北城延寿门上城头上的泰宁军诸将们也在变色。

人们美好的期许往往都是与现实相反的。

最早给瑕丘北门取「延寿」二字的,就是因为瑕丘地处鲁南,临泗水,地势平坦,唯北方是其防御漏洞,所以大半的军事冲突都是自北方而来。

所以越是叫延寿,则现实就是,城内诸官绅百姓都是因北门破,而与城共亡。

此时,权刺史李系披着红袍,站在城楼下,铁色严肃地看着城下疯狂奔跑的草军,大声吼道:

「诸君奋死!为了大唐!」

一时间城头上纷纷大喊,然后各就各位准备落石丶滚油丶箭矢,奋力一搏。

见此,李系满意点头,然后对下面站着的康怀贞问道;

「康押衙,你部骑兵休息如何了?还能再战否?」

听了这话,康怀贞心里直骂娘,不能因为他好用,就一直往死里用啊。就这些天守城来说,平均一日他要带着骑兵冲三次。

守到现在城里的粮食已经非常紧缺了,能给马吃的就更少。

而吃的少,乾的多,如何能久呼?

所以这段时间康怀贞营里战马不断累倒,勉强活到现在的,也是掉膘严重,他手下那些骑兵都不忍心去骑。

这个时候,这老东西还喊自己出城。

但这段时间守城,李系的才能已经赢得了他们这些牙将们的尊重,所以这些骂人的话也就在心里骂骂,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当面怼了。

此时康怀贞苦着脸出列,实事求是地倒苦水:

「使君,不是老康我不想出兵,而是我营里八百突骑,现在能有马可乘的不过三百,就这还是不能久骑,一次突战就要休好久。而刚刚儿郎们才突掉了敌军的一支巫师方阵,再出战已是无能为力啊!」

这边康怀贞说完,那边阎宝也跟着诉苦:

「使君,咱们城内的兖海军本就不多,这段时间一直熬在城上,再这麽下去,没被草军杀死,也要累死了。所以咱们不如和外头的草军谈谈?要是能花钱买个平安,就花点。」

这种事情实际非常普遍,城下之盟嘛。能让城内百姓活下来,就是签个屈辱的条件那也是能理解的嘛!

今日他阎宝也算高风亮节了一次,能主动说这个事,颇有为了城内百姓,骂名他来担之。

可这话直接被楼下的一人给站出来骂了,而且那人光骂也就算了,还想走过来揍阎宝。

而骁勇绝伦,为骑军猛将的阎宝在看到此人后,竟然不敢还手,绕着李系跑,可就这样,对面那人还塞着拳头过来来欧阎宝。

过程中,李系的长髯都被刮走了几根,痛得他龇牙咧嘴,可依旧只能面带着笑,将这人给拦住,无奈道:

「孔兄,孔兄,我的好大兄,息怒啊!」

是的,这位出来怒骂丶殴打阎宝的不是别人,正是孔圣第四十一代孙,孔邈。

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英武的武将,手持一丈八步槊立在孔邈的身后,同样怒目着阎宝。

此时孔邈被李系拉住后,愤怒道:

「那城外的柳彦章该死!去曲阜杀我孔家人,杀人也就算了,可竟然还敢烧柏树林,他不是该死吗?」

说完,他指阎宝,怒骂:

「和那种狼心狗肺的有什麽好谈的?难道你阎宝也想和我们孔家为敌?」

听了这话的阎宝脑袋缩得和什麽似的,一点不敢回嘴。

不是他尊孔尊儒,而是这孔家本身就是兖州最大的家族,说是一句千年世家一点不为过。

而和其他世家都往长安迁不同,孔家是一直守在曲阜的,这个城,乃至再周边数百里,谁不生活在孔家的影响下?

他阎宝虽然是郓州人,但早就搬到了兖州,晓得孔家是他惹不起的。

所以这会虽然不殴了三拳,但一点话不敢讲了。

等那边孔邈发泄完后,他才对李系说道:

「良城,我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李系能如何?只能弯腰说道:

「孔君请说。」

只见孔邈抱拳向西北长安,然后对李系道:

「我等皆是大唐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圣上既然将一城百姓交我等手里,那我等就要守到最后一刻,而就算事有不谐,我主在西北,我等面之而死,留得清白正气在世间,岂不乐哉?」

李系能说什麽?说他不想死?他只能郑重向孔邈抱拳:

「孔君,我亦有此意啊!」

如此孔邈脸色稍霁,然后指着自己后面那位执步槊,站如青松的年轻武人,说道:

「这是我家子弟孔勍,稍有勇力,亦可带着骑兵,折冲城下,既然那位康押衙不愿出城,那不如就让我家孔勍上,必不负使君所望。」

李系脸上带着了点犹豫,对于将骑兵力量交给这个年轻人,是相当不放心的。

正要说话,旁边的康怀贞就急了,连忙抱拳请令:

「末将什麽时候说不出城?使君下令,末将这就杀出去!」

李系闻听此言,抚髯大笑:

「好,军中无戏言!」

说完,他不动声色对李系后边的阎宝眨了下眼睛,然后捧着兜鍪就下了城。

而那边阎宝也自然地跟在后头,无人觉得意外。

于是,兖州诸君名流皆在城下,看着城上城下怒号互杀,等待着兖海军突骑奋雷霆一击。

就如此前十几次的一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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