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笔削春秋」,辨真画符(1 / 2)
第159章 「笔削春秋」,辨真画符
人脸上,出现了食物词条?
这是何等惊悚之事!
陈叙耳听着刘西一声声如泣如诉的讲述,一边定睛去看他脸上的词条:
【千丝假面,药蛊入体,吞噬真脸,而后吐丝织成假面。
此物活体剥下,炙煅后焚成灰烬,生灵服食将达成言不由衷效果。学会谎言,习惯谎言。】
真是稀奇古怪的词条。
陈叙顿时心有所思,谎言?
他一边回想刘西此前讲述。
又听刘西语带哭腔道:「那夜下了场大雨,雨水将掩埋我的新土给冲开大半。
我凭着一腔怨愤与不甘敲开了那薄棺的盖子,从棺材里艰难爬了出来。
你们问我为何不在当地报官,我告诉你们,我报官了啊!
我岂有不报官之理?
可是,当官府将我那狠心的义子与恶妻一并传唤到公堂时,他们却一口咬定我不是我!
对,我不是我……可我如果不是我,我又成了谁?」
他开始颠三倒四,犹如疯癫乱语。
正当众人听得稀里糊涂,甚至有人急道:「什麽叫你不是你?你莫不是发了癔症罢?」
刘西忽然手一颤,他高举的手臂向下落了三分。
那一枚奇异的古砚迎着阳光烟气渐浓,刘西晃了晃脑袋,忽然怒声道:
「谁发癔症?我没有!我真是刘西,我只是……我只是被换了张脸!」
他又哭起来道:「我只是被换了张脸啊,我没有了我原来的脸。我虽是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可整个广德县,却无一人认得我。
他们不承认我是刘西,还给我扣上了一个私挖他人坟墓的罪名。
那贼子反而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反制我,他拿着我的染坊丶我的钱财,雇佣了一帮闲汉四处追我。
将我追得逃出了广德县,将我追得无处可去,求告无门。
我当真是没有办法了,听闻栖鹤山盛会,这才拼了最后一番力气,特来相求。
听闻诸位都是大德高才,求诸位救一救小人罢。呜呜呜……」
他最后哭得伏在地上,手上的砚台也半靠草地,映着天上的阳光荡漾出一片云雾般的烟气。
有人反应过来,顿时发出惊呼:「古砚,这古砚又生变化了。怎会如此?此人只是诉苦求解,为何古砚也会有变?」
惊呼声起时,一道道视线纷纷投向那蒸腾的烟气。
只见烟气如水墨流动,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逐渐形成了山水一般的虚影纹路。
周拙不由低声道:「山水虚影又现,竟与此前韦松以真气激发时极为相似。莫非,此人误打误撞,才是真正碰到了古砚谜题解开的方向?」
眼看山水波纹逐渐清晰,那纹路却流淌着,又第二次变化形态。
这一次,但见所有山川虚影尽数在阳光下流淌融化。
而后,化作了一轮升高的圆环。
圆环映照日光,高高悬停在刘西头顶,便好似是一颗缩小版的太阳,恰于此刻将光芒笼罩刘西。
刘西也呆了,他手捧古砚,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上方高悬的圆环。
愣愣说:「这丶这又是什麽?」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麽,在场所有人也都看得一头雾水。
忽然,人群中有一年轻人惊呼道:「你们再瞧,这圆环上有纹路,我知道了,古砚谜题,必然便在这纹路之上!」
「好生奇怪,圆环上的纹路为何如此扭曲?
明明前后相连,却又总是互相偏离,看得久了我居然觉得眼晕……」
周拙也觉得眼晕,他睁大眼睛,调动丹田中一口气息,想要催动目力仔细看清那些纹路的衔接方向。
他总觉得,自己若是能够理清楚这些纹路的衔接原理,或许就能解开此古砚谜题。
周拙终究也是一时一地之天才,虽然他口口声声谦逊说自己不擅解谜。在同辈学子拿陈叙与他相比时,他也主动自谦,退步相和。
但既是年少成名,又自来超卓出众,周拙又岂能没有自己的骄傲?
他当真不想超越陈叙吗?
不,他想!
「山川地理……」周拙口中喃喃道,「此图似与鲁班书中某些纹样十分相似,又以山水解形。
我修炼时神思静定,冥想天地之际偶尔似曾于梦中见过同类纹样。
我原以为那不过是我修炼过度,神思错乱,原来不是……
这丶这些纹路中究竟蕴含有怎样的秘密?」
他不由自主站起了身,心潮涌动,情绪激越。
周拙有种预感,只要自己能够解开此时圆环纹路中的秘密,自己的养气修为必能突飞猛进。
读书可以开辟文海,而养气却能延年益寿,更甚至是从另一种层面碰触到天地道意。
陈叙《侠客行》中的那位侠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而他周拙若能于此时此刻领悟那古砚中奇异纹路的秘密,日后又何尝不能「千里不留行」?
周拙丹田中真气运转越来越疾速,大脑同时在飞速转动,脸上有腾腾热气冒出,面颊开始泛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滴落。
他已完全沉浸在此时古砚密文的解析中,未曾注意到在场与他情况相近的,此时还有十数人。
而这十数人,无不是云江府中一等一的杰出人物。
譬如崔云麒,就在古砚上方烟气升腾丶凝成圆环与密文时,那一刻他的反应其实比起周拙还要更激动。
崔云麒怎麽也没想到,曾在自己家中蒙尘十年之久的这枚古砚,其中蕴藏的秘密原来竟是这些密文——
这些密文,与他曾在星罗棋布大阵中,遇到过的那道难题何其相似!
正是那道题,激得崔云麒道心破碎。
而陈叙……对了,陈叙呢?
他又是否能再一次解开此中秘密?
崔云麒忍不住向陈叙投去了一眼目光,只见陈叙席地坐在曲水边,他甚至未曾起身,只是微微仰头出神地看向天空中那道圆环与光晕。
崔云麒又看旁人。
多数愚人的眼神是迷茫的,他们什麽也看不懂,只知混混沌沌瞧个热闹。
他们也完全意识不到此时那古砚中的密文究竟蕴含了怎样的机缘,他们甚至还在旁边议论催促。
山道那边,是纷纷攘攘的声音:「这是怎地?这一个个的,怎麽都不说话了?」
「哎呀,那刘西不是在喊冤诉苦,求人解救麽?怎地哭诉到一半不哭了?这到底救不救啊,也不给个说法,急死个人!」
「脸都被换了,身份也不再是自己的身份,此人真是可怜。也不知他要如何才能证明他是他?」
「怎知他没说谎?他真是刘西吗?」
「咦,是啊……」
「不知为何,此事不敢深想,越想越觉极为恐怖。」
曲水这边,也有人指点评议:
「漱云先生这枚古砚真是奇哉怪也,照我想来,此谜所考校的其实也不是才学,应是运气才是。」
「无知!」却有人辩驳,「你瞧那场中,此刻神态有异丶格外入迷的几位,哪一个不是咱们云江府中极具才名的俊彦?
居然说此谜不考校才学?真是无知到令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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