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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摊丁入亩,策论镇国!春闱,会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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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尘埃落定,礼部将依例张挂「杏榜」。

那满榜朱砂,映着国子监外新发的杏花,恰似为这些新贵披就的锦袍。

一旦取中,就是被录取为贡生——他们将有资格参加殿试,按照会试排名进入殿中考试,通常殿试只分一甲丶二甲丶三甲等,不黜落。

所以,登上杏榜的贡生,等同于考中了进士!

洛京贡院。

院门大开,三千名举子考生们一个个面色苍白,如游魂般散,走出考场。

他们步履虚浮,宽大的儒衫被春露浸透,在风中簌簌作响。

神情恍恍惚惚,青白的面容上还残留着墨渍与汗痕,似乎还沉浸在这场考试之中。

有人不住回头望向那座森严的考院,嘴唇翕动,仍在无声地推敲着那道策论。

众举子们出了考场,无比忐忑!

杏榜没有公布之前,他们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被录取。

「今年这届春闱太难了,堪称是千年第一龙虎榜![达府]诗篇竟然高达九百多篇!」

一个举子嗓音嘶哑,像是把最后的气力都呕在了考卷上,「放在往年,这等文章必中无疑」

他身旁的同窗惨笑一声:「今年可是千年罕见的龙虎榜,非[鸣州丶镇国]不可必中啊!纵然写出[达府]文章,也只能排队待选!」

至于那五十八篇[鸣州]文章,只要自己不作,基本都会考中进士。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二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深藏的忐忑。

此刻的洛京城华灯初上,可对这些举子而言,真正的煎熬才刚刚开始——杏榜未张,谁人能不悬心?

「江兄!」

章横排众而出,对着不远处那道青衫身影郑重拱手,「提前恭贺,此番必中会元!」

「章兄!」

江行舟转身还礼,衣袂翻飞,「文采斐然,也是必定高中。你我同年,还当相互提携!」

「江兄,杏榜下再会!」

韩玉圭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拱手时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他身后几人亦是面色灰败,宛如被抽了魂似的。

陆鸣的儒衫下摆沾着墨污。

曹安眼底布满血丝。

顾知勉连束发的簪子歪了都浑然不觉,李潘更是走两步就要扶墙喘息。

江行舟还礼。

这几人往日都是才思敏捷之辈,此刻会试结束,却像是耗尽所有气力,霜打的残荷,连寒暄都透着股虚浮气。

「诸位回去歇歇吧。」

江行舟轻声道。

他望着这些同窗踉跄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贡院中那支燃到最后的蜡烛——明明芯子都快烧尽了,偏还要拼死爆出最后一点亮光。

贡院外的青石长街上,车马粼粼如流。

各府家仆早已擎着灯笼候在道旁,一见自家公子踉跄而出,便慌忙上前搀扶。

绫罗车帘次第掀起,将那些面色惨白的举子们一一吞入车厢。

有老仆见少爷十指乌紫,竟是用力过猛,忍不住背过身去抹泪;

更闻得某辆马车中突然爆出嚎啕——原是某位举子,独自在车厢内,终于崩溃了强撑的心气。

「三日后放榜这届太难了,高手如云!九百篇[达府],令人绝望啊!」

「且回去将养听天由命了!」

零碎的对话混在车轮碾过御沟的声响里,被暮风吹得七零八落。

江行舟负手独行,徒步返回不远处的薛国公府,望着最后一辆描金马车消失在拐角。

车辕上挂着的铜铃犹在叮当,却像极了考院里催卷的云板声。

远处贡院的朱门正在缓缓闭合,门楣上「明经取士」的鎏金大字渐渐没入阴影。

三日后,这扇贡院大门将再度开启,只是那时——有人要踏着红毯登闻鼓院,有人却要悄无声息地收拾行囊,返回故乡再苦读三年。

暮色浸染洛京天街,江行舟踏着青石板上斑驳的灯影徐行,漫步返回薛国公府。

会试结束,他正好漫步洛京的天街,放松一下。

满城百姓却似比考生更早知晓天命,沿街商铺纷纷挑起朱纱灯笼。

「江公子大喜!」

「会元公慢行,可要进来喝一杯?!」

一路上,都有众多的百姓们,纷纷向他道贺恭喜。

卖花娘子将新摘的牡丹,免费抛入他怀中。

路上,酒肆掌柜捧着三十年陈酿追出半条街。

江行舟含笑还礼,婉谢。

虽然杏榜尚未公布,别的举子不好说,可是江行舟这个举子高中会元,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人可一争高下。

薛国公府前,老管家早领着全府仆役迎接。

见了他,便高声道:「公子此番不单是高中会元,更是大周开国以来首位『十一篇镇国'的会试魁首!」

话音未落,府内突然钟鼓齐鸣。

江行舟一笑点头。

他拂去衣襟落花,忽听得老管家低声道:「对了,大小姐来信说待公子殿试后,薛府便举家从江阴迁回洛京,老奴已命人重修了各处殿阁。」

「嗯,将她的房间布置好!」

江行舟道。

薛太守和薛夫人在江州任职,肯定是回不来。

主要是薛玲绮带着薛家兄弟,以及薛府各房姨太们,还有众多仆从来洛京。

「是!」

三日后。

贡院门前。

无比热闹,人潮熙熙攘攘。

五更天的贡院门前,人潮已如沸水般翻涌。

近万名举子将杏榜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踩着同伴肩膀往前挤,有人攥着护身符喃喃祷告。

寒门士子的麻鞋与世家子的云头履搅在一处,在晨露未乾的青石板上碾出凌乱的湿痕。

举子们早就在榜下等着——纵然明知无望,他们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不定,前面的人策论答卷犯错被黜落,幸运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江行舟和众多江南道的同乡们,早已经在杏榜下等着。

贡院大门轰然而开。

礼部右侍郎赵温展开黄绢的刹那,整条街骤然死寂。

赵温朗声念诵:

「【天授十六年,春闱会试杏榜公布】:

江南江行舟,十篇镇国诗篇丶一篇镇国策论!会试第一名,会元。

巴蜀刘春,一篇鸣州诗篇,一篇达府策论!会试第二名,贡士。

蓟北道章横,一篇鸣州诗篇,一篇达府策论!会试第三名,贡士。

江南韩玉圭,一篇鸣州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一百名,贡士。

江南曹安,一篇达府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一百五十三名,贡士。

江南陆鸣,一篇达府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二百名,贡士。

江南顾知勉,一篇达府诗篇,一篇出县策论!会试第三百名,贡士。」

声浪如惊雷炸响,举子人群中一片沸腾。

「哈哈,过了我中进士啦!江兄,韩兄,我考中了!」

顾知勉愣住,癫狂大叫。

江行舟仰头望去,那杏黄榜文在朝阳下,竟如刀光凛冽。

杏榜三百个名字就是三百道龙门,跳过去的化龙升天,跌下来的踉跄远去,怕是要用半生来消化这场春闱的余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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