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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多景楼台《春江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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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扫过满座宾客,沉声道:「诸位。」

这一声唤得满堂寂然。

连侍者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今日召集江南道诸位贤达,实有一桩军国要事相商。」

他眉间沟壑更深,手指摩着腰间玉带,「想必诸位皆知一一那妖庭敖戾盘踞太湖水府,磨下数万妖兵横行无忌。」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之声。

「沿岸百姓不敢耕种,渔户闭网,商旅断绝。各府太守联名血书,已堆满本官案头。」

韦观澜声音渐沉,「本官请奏朝廷,决定亲率十万大军,征讨太湖妖庭!」

最后四字掷地有声,在多景楼雕梁画栋间久久回荡。

韦观澜话音方落,满座骤然沸腾。

「大人英明!早该除此妖患!」

一位锦袍玉带的进士豪绅猛然拍案而起,杯中酒液溅在绣金袖口也浑然不觉。

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数月前,我三艘货船沉于太湖附近,三千担文粟米尽喂鱼虾!」

席间顿时哗然。

「何止商路!」

另一位白发老翁进土,颤巍巍拄杖起身,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将檀木杖捏碎,「老夫在嘉兴县的三千亩良田,颗粒无收,都是那些妖孽作祟...!」

「杀!该杀!」

怒喝声此起彼伏。

江行舟冷眼旁观,见那些平素矜持的门阀世家家主们此刻个个面目狞。

鎏金烛台上,烛火被众人杀气激得忽明忽暗。

韦观澜抬手虚按,待声浪稍平,沉声道:「本刺史欲兴兵讨伐!但是奈何十万大军出动,耗费巨糜,江南道府库粮饷不足。

本次宴会,望各位门阀家主,捐献十万大军出征所需军饷丶粮草,略出绵薄之力一毕竟,剿灭太湖妖庭,这对各位都有利!」

瞬息之间,满座门阀豪绅家主,鸦雀无声。

楼台窗外暮色,将厅内众人的面孔照得忽明忽暗。

「啊..?」

「这!」

满座门阀世家家主,脸上激昂的怒色尚未褪尽,却已凝固成尴尬的沉默,

这场春江宴,竟是要他们出粮饷?

韦观澜的目光缓缓扫过厅堂方才痛陈妖患的豪商此刻死死盯着酒盏,仿佛那青瓷中藏着救命稻草:

白发老翁然,拐杖不知何时已滑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众世家豪绅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金陵十二家。

金陵十二家锦衣华服的老者们如泥塑木雕,却是看向实力最雄厚的王谢门阀两位家主翰林学士王肃丶翰林学士谢玉衡。

素袍玉冠的王肃垂眉低目,一袭玄衣的谢玉衡沉默不语。

他们二人不说话,金陵十二家不会表态。

金陵十二家不带头,其他江南十府豪绅更不会出头。

谢氏门阀家主谢玉衡指尖一顿,青玉杯沿泛起一圈涟漪。

他抬眸时,眼底似有寒星闪烁:「刺史大人,剿妖乃朝廷军务,理当由户部拨饷,或者江南府库拨付钱粮。

而不是苛捐杂税,给大周百姓增加负担!

若论摊派..:

我等小家小业,如何供养得起十万大军?!」

韦观澜闻言,不由嘴角冷笑。

大周朝廷户部拨粮?

朝廷每年从江南道抽走大量粮食粮,以弥补塞北道边疆战事。

难道朝廷还能从塞北,再把调集的钱粮返还给江南道不成?

想想也不可能!

至于江南道府库,也不知被哪里来的硕鼠吃了个精光。江南道的粮饷去哪里了,在座的金陵十二门阀比他更门清!

否则,他今晚找江南道众门阀来做什麽?

「江南府库缺粮饷,而诸位家业也负担不了太多。」

此时,却听江南道学政杜景琛忽然抚掌而笑,袖中玉牌叮当作响:「老夫倒有个两全之策,不让诸位为难——」

他指尖轻点席间,

「不如以文位定例。

由文位最低的秀才带头捐银。

秀才若每捐银一两,举人五倍,进士十倍。

这不过分吧?」

此言一出,

满座紧绷的肩颈骤然一松。

五倍于秀才?这确实不过分!

席上数百位家主不由齐刷刷望向江行舟丶谢栖鹤丶王墨青这三位仅有的秀才一一寒门秀才江行舟青衫单薄,谢氏公子栖鹤正把玩着鎏金酒盏,王墨青则垂眸盯着案上《春江宴》的烫金请帖。

三人案前皆只摆着清茶,在一众琼浆玉液中格外扎眼。

「学政大人主意甚妙!」

「便按此来为军饷募捐!」

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江行舟寒门士子,纵然手头有钱,也难免寒门小气的毛病,捐献银两必定不多。

再怎麽捐,他也不可能比在座的众门阀世家有钱粮。

而谢栖鹤和王墨青二人,出身金陵王谢门阀,他们心中有数,定然也不会捐太多!

谢栖鹤与王墨青目光一触即分,彼此眼底皆映出对方微的眉头。

厅内烛火忽明忽暗,照得谢栖鹤腰间羊脂玉佩泛起幽光。

今晚不出钱是不行!

眼看,就快秋闹!

他们可不敢此时在刺史大人丶学政大人眼前,留下一个刻薄小气丶不顾大局的印象否则,举人文位还想不想要了?

但是,也不能出的太多。

金陵十二家恐怕要大出血了,回去定然遭到祖父严厉叱责!

他指尖轻叩案几,忽而展颜一笑:「江兄乃『江南四大才子魁首,不若由江兄先行?」

话音未落,王墨青已执壶斟茶,青瓷盏推至江行舟案前,满脸笑容:「谢兄此言大善。江兄捐多少钱粮,我二人必当追随。」

满座骤然一静。

众人闻言,心头不由暗赞!

好算计!

好一招以退为进!

寒门学子,纵然手头有少许银两,也不多。纵使倾其所有,于金陵门阀子弟,不过九牛一毛。

他们出资跟江行舟齐平,这样旁人对他们二人,也无可指责。

这般既全了体面,又堵了悠悠众口。

「咚!」

江行舟茶盏落案,惊碎一室算计。

茶汤晃动的涟漪里,倒映着十二张紫檀案几上未动的珍。

堂中灯火,照亮他清瘤面庞上一闪而逝的冷笑。

江行舟沉吟,从衣袖中掏了掏,却是脸色露出郝颜之色,起身朝学政杜景琛一躬。

「学台大人!

说来惭愧,学生自少寄居薛府,靠薛府接济,未曾外出谋食...钱财浅薄,并无收入,平日求学购买各色典籍,开销又大。

囊中所剩不过四五十两银子,还是从江州来金陵前,薛夫人所赠学资...有些拿不出手!」

顿时,满厅众门阀豪绅们哄笑,心中彻底放松下来。

江行舟会没钱?

他们才不信!

随便一笔润笔之费,替别人润一润文章,那也是可观之数。

但是,这位江州府的寒门士子果然还是小气,连几十两银子都不愿拿出来。

纵然捐个数十两,他们也只需再添五倍丶十倍之数便可。

他们也算对学台大人,对刺史大人有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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