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还债之才 三宝归一(1 / 2)
第138章 还债之才 三宝归一
晨光熹微,薄霭浮于牧场西峡。
一道道人影狼狈朝山下逃命,他们跑动时带起的风将雾气与血腥气揉碎在一处。
四大寇帐下贼寇极多,只曹应龙一人手下便有近三万人。
其中不少人的大脑是清醒的。
但被裹挟在阵中,又受到血腥气刺激,在黑暗中杀红了眼,一波又一波冲向牧场。
天色渐亮,周遭景象愈发清明。
被早间南风一吹,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
发号施令的声音早已停歇,房见鼎丶向霸天丶毛燥三位当家的全都战死,冲上牧场的数十位坐着交椅的头领,也没了声响。
死了,全死了~!
曹大当家的不知去向,也许就被压在某个尸体之下。
周围尸首横七竖八,掉落悬崖的不计其数,哪能知道曹应龙在何处。
先是后方的贼寇逃跑,接着前头的贼寇丢下兵刃也开始逃跑,被他们攻下的西峡城楼直接放弃,一路哭爹喊娘跌倒再爬起来,只想保住小命。
山道不算宽,混乱中亦有不少人被挤下悬崖。
贼势混乱,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
可牧场这边没人去追。
大执事梁治与二执事柳宗道瘫倒在地上喘气,商震眼神木讷,擦了擦烟杆上的血渍,吞云吐雾之下才回转精神。
一夜鏖战,真气早就耗尽。
若非牧场人手够多,一轮一轮换人顶住,早被这群疯子冲入山城内部了。
商震侧目望去,不远处的柴绍颇为狼狈,肩膀带伤,正在庞玉的帮忙下包扎伤口。
李秀宁收剑入鞘,瞧着二哥。
二凤正盯着那些逃跑的寇贼,又看向铺满山道的尸首,目光愈发锐利:
「若非据险而守,今夜要损失不少人,这些人一点也不惜命。」
「何止如此,」柴绍咬着牙,「简直就是一群疯子,与我听闻的四大寇全然不同。他们早这般逃跑,那才算正常。」
站在柴绍右侧的杜如晦没说话,目光错开李世民,看向正在西峡城楼上调息打坐的青衣人。
这位的武功够高了,此时也是损耗严重。
毕竟,这般多贼人冲上来,就是武学大宗师也要退避。
不过
杜如晦心中闪烁起昨夜见到的那些画面,贼寇中的高手除了死在乱阵中,大半都是被这位杀掉的。
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牧场已无战事,李世民想到尉迟敬德,便先带着柴绍等人返回小院。
众人各揣心事,一路无言,等回到入住的小院,李秀宁才出声询问:「二哥可是在想那些诡异的贼寇?」
「嗯,也在想与周兄有关之事。」
二凤看向杜如晦:「克明欲言又止,想说什麽?」
杜如晦道:「此人的武功并非天下最高,但其杀人之快,手法之犀利,简直是骇人听闻。他日若与此人放对,必须如履薄冰。」
「不错。」
庞玉深谙太虚错手,对手上的武功颇有把握,这时伸掌成爪,成猛虎掏心之势朝空虚抓四五下,又在院中左右纵跳,爪影翻覆,连出九招。
「我细心观瞧,用心记下。这几招都是周大都督用的招法,你们感觉有何奇特?」
窦威与李纲摇头,他俩功夫场中最差,只觉这招式平平无奇,于是缄口不言。
笑话,这周大都督的武功足以媲美棺宫主人,怎可能是寻常手段。
看不出来,只怪眼力不够。
二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忽听李世民道:「只是很平常的爪功。」
窦威与李纲各都一怔,李秀宁丶杜如晦却在点头。
柴绍闻言附和:「起先他出爪功对付那些大寇中的高手,我以为是类似魔帅的归魂十八爪,后来一看,招式并无繁琐奥妙。可怪就怪在这里,他一出招,那些高手当场就死。」
柴绍沉吟一番,接着道:
「按照常理,哪怕是武艺丶眼力丶功力各都精深的武学宗师,也不可能有如此杀伤之力。毕竟,这些人能与我们过招,岂不是说,我们这些人也是一爪就死?这貌似不可能。」
庞玉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那麽只能是因为他的真气特殊。」
真气?
众人立刻想到起死回生的尉迟敬德。
「一旦他出杀手,敌手感受到的危机,决计与我们这些旁观之人不同,故而随意一爪,就能瞬间破气,斩杀一名江湖高手。死掉的人,也不可能吐露出他的真气秘密。」
「他并非天下最强,却是天下间最危险的人物。」
柴绍旋即醒悟:「看来,那魔门宗师左游仙,也是这样败的。」
李阀众人将清流城外的一剑与昨夜那些仿佛被抽走灵魂的人一比对,既觉奥妙,又感凶险。
他们又想起一件事。
天下间的武学宗师或强或弱,但都极难被杀死。
可是放在这位身上,陈旧的道理似乎讲不通了。
来牧场的三位宗师,一个早早逃命,另外两个被直接斩杀。
近来武学宗师陨落,竟多半与之有关。
杜如晦面沉如水:「往后若与此人相对,要论势为先,较力在后。」
这句话倒是叫他们稍感慰藉。
看他在城楼上调息,也是损耗严重。
总算没有脱离「人」这一范畴,不过,所谓论「势」,当下这「势」也不在李阀身上,反倒是对方的势更大。
小院中的讨论还在继续。
李秀宁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望着自家二哥。
二凤在看望尉迟敬德过后,便在院落门口久久伫立,一直遥看远空。
「二哥,你在看什麽?」
「看那金乌。」
李秀宁望向逐渐升起来的太阳。
又听二哥悠悠说道:
「自秦王扫六合至今已近千年,日月交替,照耀过一位又一位帝王,最终归寂皇陵,记录在史官笔下,鼎盛的王朝,与这轮太阳相比,只是一个瞬间。」
李秀宁收敛眼中异色,冷静道:
「话虽如此,但大丈夫活一世,志存高远,便是追求轰轰烈烈,哪管什麽日月不朽。百年光阴,已够精彩。」
她还想劝说,忽然二哥转头看她。
「宁妹,我问你.」
「二哥请问。」
「你觉得上次在船上,他说的是真心话吗?」
李秀宁自然晓得「他」指的是谁。
那些话像是真心的,但见到二哥这个样子,心中总有些担忧。
便换了个说法:
「此人心机深沉,又神神秘秘,小妹哪里看得透,怎知他真心与否?」
李世民透过话语,读懂了她的戒备。
又转头看向天空那个大火球:
「高柳鸣蝉,一夏之盛。日月轮转,亘古不变。」
「喂,二哥,你醒醒吧。」
李秀宁翻起白眼,她从未想到,自家二哥还有这般念想。
以前可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此地不可久留!
再和那个周大都督接触,二哥就要入魔了。
「这次我们也算尽力与牧场结下善缘,昨夜一战过后,秀珣有很多后事要处理,二哥,我们还是早日回关中。」
李世民也知道时间紧迫:「得让爹尽快知晓这边的事,休整一天,明早便走。」
当日下午,李秀宁便找到好友商秀珣。
得知李阀的朋友要走,场主立刻摆下晚宴。
待夜色降下,众人在内堡推杯换盏。
商秀珣找到李秀宁说话,要她多留几日。
李秀宁自然拒绝。
她与场主说话时,目光总朝侧边飞。
二哥又与周大都督混在了一起,他们一边嘀咕一边喝酒,也不知说些什麽。
虽然二哥智慧过人,绝不会轻易受骗。
可他遇上这人,不能用常理揣度。
商秀珣察觉她偶尔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又找到周奕所在方向。
一时间,也不出言挽留好友了。
李天凡命丧飞马牧场第三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李阀众人踏上归途。
周奕将欲要跪谢的尉迟敬德扶住,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伤势趋于稳定。
「周兄,离别在即,今将此物相赠。」
李世民说话时,忽然递给周奕一物。
那是一根鸟羽。
「这是鹰羽?」
「不错。」
李世民笑着解释:「雁门之围时,我遇到了突厥人的放出鹞鹰,此鹰久经训练,能日飞数千里,把消息迅速传递,还能在高空认人,已是通灵。
当日这扁毛畜牲就在空中盘旋,我爬到一座高山上,又放出鸽子诱它捕猎,终于将它射了下来。」
他充满豪情:「突厥人的通灵鹞鹰从没被射下来过,这是第一只。当时,突厥可汗得知我拔下鹰羽留作纪念,心情很不好。」
周奕拈着鹰羽:「这鹰羽我收下了,他日我让突厥可汗送李兄一头最神俊的通灵鹞鹰。」
「哦?」
李世民来了兴趣,他常在关中,很清楚突厥人的脾性。
让他们送鹰,那是不可能的。
「那可难办,周兄打算以什麽办法折服大可汗?」
周奕微微一笑:「突厥还有一只不败的鹞鹰,等我去寻铁勒王要债时,会顺便去草原,把他击落,瓦解草原人的信仰。」
这口气显然大得没边了。
他说的,自然是当世三大宗师之一的武尊。
那位大草原上神魔一般的人物,炎阳奇功名震天下,没有人可以将他击败。
不过作为年轻一辈第一人,口气大点丶狂一点倒也不必计较。
「李兄,路上拿着看吧。」
周奕得了一根意义非凡的鹰羽,回赠了一册古籍。
二凤望着「淮南鸿烈」四字,也觉得意义不凡。
「期待下次再见。」
「保重。」
李阀众人顺着东峡而下,渐行渐远.
「前夜守那些贼寇,大管家他们已经照顾不过来了,这位二公子帮了很大的忙,后来都是由他调度军阵,否则我们要多死很多人手。」
商秀珣话罢,就听周奕接话:
「所以我对他观感挺好,还以道门宝典相赠。」
商秀珣嗯了一声,又道:「其实我想说,李阀也有争夺天下之志,他会是你的对手。」
周奕笑道:「你在替我担心?」
「没有。」
美人场主移开眼睛哪会承认,准备等他下文,没想到周奕拔腿就走。
她又追了上去,与他说起牧场的善后情况。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之前李天凡等人入住的地方。
当下正有数十人在此把守。
见他们联袂而来,纷纷让开道路。
「人呢?」
「还在里边。」
有人在前领路,上到二楼,开启一扇门。
周奕迈步入屋,里边那位身着棕色武服丶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起身抱拳道:
「天师,场主。」
打了一声招呼后,他又长叹一口气。
周奕略带疑惑:「你的武功不比长白双凶差,也是一大助力,为何前夜独守此屋,不一道杀入内堡?」
徐世绩望着窗户出神:「局势已失,功成岂在一人之勇。」
「你既出现在牧场,代表我们已失良机,强行用计,只会败坏全局,失智之人,不听劝告,徐某有何办法。」
周奕微微点头:「听说徐军师起先跟着翟让大龙头,李密后至瓦岗寨,你对李密如此上心,岂不是辜负翟让?」
徐世绩移回目光:
「翟大龙头与我同为东郡乡里,初时他听从我的建议,从数人发展到了近两万人。局面虽好,却也意识到大龙头的心声,他只想偏安于世,当一贼头,已满其志。
然而寨地近东都,以当今局势,瓦岗军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未来飘渺难测,我只好依附密公。
他待人交心虽不及大龙头,多有城府。可为皇为帝之人,向来少与人交心。群雄逐鹿,他欲争霸天下,却是比翟大龙头更好的选择。
倘若他真能鼎定乾坤,对翟大龙头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翟让还活着,周奕也不说李密会背刺杀他将事情做绝这事,只问:「李密在荥阳,可曾关注我的消息?」
「那是自然。」
徐世绩道:「他时常念叨天师,听得隆兴寺一战,更是食难下咽。」
周奕心情好了不少,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作何打算?」
徐世绩面带挣扎。
心中有过拜服的念头,却忽然长呼一口气:「徐某任凭天师处置,只希望能让我写一封信,寄到荥阳。」
徐世绩竟有求死之志,这倒叫周奕有些意外。
「你要写信给沈落雁?」
徐世绩点头,眼中划过不舍,他对沈落雁痴心一片。
周奕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明悟。
对了,沈落雁是他心头好,这家伙也是大隋舔狗中的一员。
「不必了,沈落雁曾算计过我,你们往后地府相会,也用不了几年。」
感受到周奕的杀意,徐世绩面色一变。
他想到周奕此前说的话,还有江湖上的传闻,双手一拱:
「徐某愿为天师效命,不求寸功,只还我与落雁所欠之债。」
他又朝商秀珣瞥了一眼,忙道:「梁王萧铣勾结竟陵城中的钱云,一旦被他们得手,牧场定然还有大战。」
「当下徐某有一计,可助天师得竟陵一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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