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1 / 2)
如果换了别人来说,这句话肯定肉麻又中二,但是从陆清知嘴里说出来的感觉截然不同。
二楼没开窗,头顶转着风扇,扇叶像桨,一圈圈划动着沉闷的热浪,轻拨他额前深墨色的碎发,陆清知眼睛浅,眸色深,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仿佛是高级猎手,在等待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猎物乖乖入笼。
阮双柠轻轻拧眉,开口问:“陆清知,你有话可以直说,到底想干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今天整个儿不太正常。
陆清知慵然地向后靠:“看不出来吗,我在讨好你。”
讨好。
这两个字完全和他不搭边。
她后背有点发凉:“为什么讨好我?”
阮双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什么事能让这位高高在上的顶流屈尊用上“讨好”这种词。
他回:“老头子下个月过八十大寿,让我们回簪山别墅。”
不是我,是我们。
她明白了。
——
自从两年前陆奶奶季簪青生病去世后,陆爷爷也大病一场,那场病凶险,引起了多处并发症,本来年纪就大了,各项指标都在走下坡路,这回差点要了他的命。
陆爷爷和陆奶奶携手半个多世纪,从苦日子白手起家,一点点打下偌大的家业,感情甚笃,爱妻骤然离世,陆爷爷几乎承受不住。
在医院里苦熬的那几个月,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这个脾气性格阴晴不定的小孙子陆清知。
陆老爷子将手里的生意全盘交给儿子陆俞山之后,闲在的过起了退休生活,买下郊区依山的一片庄园,建了簪山别墅,和老伴辟了个小园子种菜养花,怡然自得。
儿子浪荡的混名他也有耳闻,后来得偿年轻时所愿,在一个叫桑采葭的姑娘身上定下心来,他也没再管过。
儿孙自有儿孙福。
就在多年前,有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簪山别墅,竟然跑到这里向他们要抚养费和补偿费,陆老爷子这才知道陆清知的存在。
他让管家把人接到别墅来。
陆老爷子第一次见到陆清知。
瘦削的少年,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不肯再往前走一步,白衫陈旧,入冬的风裹着寒气,将他单薄的衣衫吹得贴在背上,可以看见肩胛骨嶙峋的形状。
那张脸实在好看,俊眉修目,和陆俞山年轻时有七分像,只是轮廓更加深刻精致,要落不落的黄昏打下暗影,修长的影子隐约投在光洁的大理石面上。
“我爸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陆清知懒懒站着,姿态松垮,漂亮的唇角上翘,那抹笑却满是嘲讽,眼神黑沉沉的,阴鸷又冷感,“没想到还蹦出个爷爷,老头子,想补偿我,可以啊,你们陆家有的是钱,拿钱砸我就行。”
陆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含怜爱,搓了搓他的手背:“孩子,你冷不冷?”
陆清知恨陆俞山,始终坚持自己的爸早死了,即便后来住进陆家,也不肯叫陆俞山一声爸。
但他对这个爷爷很敬重。
得知陆清知身世的来龙去脉,陆老爷子大发雷霆,陆俞山跪在父亲面前,差点被拐杖打吐了血。
陆老爷子并不勉强陆清知认祖归宗,会经常去看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过生日也是爷爷亲自操办,甚至为他亲手做了个蛋糕。
那个蛋糕并不好看,超级大,蛋糕边缘的花边都塌了下去,味道也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可他却很喜欢。
在陆老爷子那里,陆清知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后来在十七度写歌被卷进抄袭风波,还有出道前后被明里暗里示意的潜规则,陆清知有一次实在烦透了,没忍住动了手,下手狠了点,差点惹出大事。
都是陆老爷子护着他。
尽管他曾不识好歹地对爷爷怒吼,让他们陆家人都滚远点儿,这辈子他不会和陆家扯上任何关系。
爷爷依然护着他。
铁石心肠也有融化的时候。
所以当陆老爷子重病在床,气若游丝地说出临终遗愿是希望见他成家,这辈子算死而无憾。
陆清知没法拒绝。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几次,他希望爷爷走得没有遗憾。
当那时阮双柠提出这桩合约婚姻,陆清知没怎么考虑就应下了,并且立刻带她去医院见了爷爷。
反正他们是各取所需,不会愧疚,也不会相爱。
陆老爷子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媳妇十分满意,阮双柠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她也打心底把陆爷爷当成亲爷爷来照顾。
陆清知如日中天,通告紧,忙得不得了,阮双柠经常去簪山别墅看望陆爷爷,陪他聊天,下棋,买了很多花摆在窗台上养。
她似乎天生讨喜,就连家里那只被惯坏了脾气的虎皮鹦鹉,也会殷勤地拍着翅膀叫她“美女”。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畅快,病痛也渐渐消退,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从阮双柠和陆清知结了婚,陆老爷子的身体竟然一天好过一天。
开始是做戏安慰老人家,这下想离婚也不成了。
在结婚前,他们两个达成共识,陆老爷子驾鹤西去或者任意一方找到所爱,婚姻无条件终止。
后来有那么几回,陆清知想过,和她结婚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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