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那个人离开的第十年。

对于古国而言,能证明小祖宗还好好的存在，是那颗越发繁茂的桃花树。如遇到要紧的事件，它便自己跑到对峙的战场上,展示力量守护领土，逐渐地人们开始遗忘有个神仙，只认得那座天外桃花岛。

它是古国的守护者之一。每年春节，都有万民祈福许愿期待自己的红绳可以在它的树干上挂上那么一个除夕夜。因为它每年愿意停留的地方不同，愿意让普通人上来的时机也不同，恰好身上装着许愿木牌和红绳的人真真是天选之人了。

人们往往来不及扎堆聚集,某部分被选中的红着脸颊神色兴奋的幸运儿就被丢了下来。岛屿自顾自地飞走了。

桃花树从云小花离去的第一天起似乎就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后来每一年都在长大，越来越像个岛屿的模样,而且它要结果了。

它的果子在某一个瞬间同时成熟后,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砸在换了半数的教授们的头上,让他们哇哇叫着顾不上生疼的脑袋，张开手臂脱下外套抢救成熟的果子。

树变得光秃秃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养分。可它还活着,像是在休眠一般。

它们是人们可食用的营养丰富的果子，比普通水果更好一些，却也不会有太多过分的功能增益性，倒让教授们松了一口气。而且新发现说明,桃子的果核可以再种植。

农家大国多了一个可供出口的新品桃子。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州守护者之一，颇具研究性精神。他合理推断,这树一定跟小祖宗的变化有关。开花,结果，重生。

小祖宗……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是脆甜的桃子，他悄咪咪的在小祖宗观察日记中写了一笔。

小祖宗离去第十年X月X日——对着我X某人品尝的那颗桃子发誓,我合理怀疑小祖宗动了凡心。私以为，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凋零，再重走一遍，是为完整的轮回。

观桃花树力量纯澈的状态，小祖宗一定又有进步。我就知道，她做得到的。希望她还能来看看我们，桃花树还在这呢，我想和小祖宗一起喝桃花树藏的桃花酿。Tips：（标重）来年除夕，换班去挂许愿牌——愿我X某某有生之年，能与她再见一面。

*

/>　　 五条悟张了个哈欠向前走着，比常人更加高挑的身型，让他比人群高处整一个头。他身后跟着三位学生，两男一女。

“嗨~大家，到了~”五条悟站在一口井旁，伸出手掌郑重其事的向新学生们介绍，“这里，就是我的朋友，云小花穿越千年的井。也算你们五条老师的指导老师哦~”

“我来带你们认认地方。万一她过个百年之后回来，你们要到我的坟墓前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哦~”

伏黑惠头疼地扶额，无语道，“五条老师！够了。”

伏黑惠见云小花时还太小，随着时间流逝他已经不记得云小花的模样，可是那种清澈温暖的气息，他映象极其深刻，鲜活的生命，温柔的大姐姐。

钉崎野蔷薇怀疑五条悟的脑子不太好使，狐疑地盯着这个越相处越感觉不靠谱的老师看了半晌，悄悄对着伏黑惠说，“是五条老师重要的人？他伤心傻了？”

她还是喜欢靠谱的夏油老师。为什么不能被夏油老师带着出来玩啊。

“……她死了？”小小小声，少女怜悯地看着亲爱的银毛老师。

“诶？真的吗？五条老师，抱、歉？”虎杖悠仁慌乱地左右张望，有些内疚，他显然有些相信少女的胡乱猜测。

“什么？”五条悟手掌放在耳侧，笑着说，“老师听到有坏学生在说坏话哦~”

“悟。”夏油杰与神社的主人打完招呼走过来，手插在口袋里，神色无奈地说道，“没必要带每一届学生过来啊。真是任性得要命。”

他们起初来的很频繁，后来一年又一年过去。夏油杰与五条悟约好，每年一起来看一次，其他时间有没有人过来就不好说了。反正知道这件事这个地点的人不止他们一个。

所谓的学生们，也是收编拥有咒力的人，教导他们控制力量，然后由学生自己选择做一个控制好力量的普通人，还是选择为政府与社会工作的特殊能力者。反正阴阳道，除妖师，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军备……身为战斗能力不弱的咒术师们都可以去。

他跟杰作为前辈，当然会在小家伙们一无所知的时候引导他们，然后过了初期咒力术式的运用后，熟练能力的部分就丢给其他人去特训。

伏黑惠其实在两位咒术师和一位天与暴君的暴锤之下，早就可以出师了，但是他想做个引导他人的咒术老师，现在还继续以学生的身份跟着夏油杰和五条悟活动。

“呀~我也是想跟可爱的学生讲讲过去的……”

五条悟搭上夏油杰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半的话，他猛地回头望向身后。

井口有莫名的力量激荡着刮起旋风，发出刺眼的光芒，即使是六眼也无法直视它。等光芒散去，他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草地上，血液将本该是纯白的衣物浸透成鲜红色，她的发上与露在外面的四肢都带着白霜与冰渣，背部一道巨大的几乎能将她斩成两半的伤口横在上面，露出一小截莹润得发光的脊骨。

五条悟是第一次知道，神也拥有脊骨，神的脊骨是剔透的宝石。

她的身体还在往外涌出血液。血液滴在地面，就会冒出一丛丛新生的花草。虽然不明显，但是她流血的速度在减慢，伤口也在一点点的愈合。

“小花？”夏油杰被眼前的惨状给震到一愣，他很快认出地面上的人是谁，他又怒又急，上前小心翼翼的查看云小花的伤势，伸了几次手都找不到一块能让他碰的没有伤痕的地方。

云小花身体上的伤很重，脸上的神情却是平静的。这一点发现，让夏油杰稍微冷静了些。他动作轻巧地整理云小花身上破碎的衣物与乱发，避免它们嵌入伤口带来二次伤害，然后脱下外套将人包裹着调整位置靠在他怀中。

“悟，你给乱步君打电话，请与谢野小姐帮个忙。我给硝子说……”

五条悟按掉电话，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都通知了。”

他蹲下身凑近观察云小花，碰了下她的脸，指尖便被血液染红，“小花，真的十年都没变呢，我和杰可都不再是少年了，小花会吓一跳的吧。伤口有空间的痕迹，还有一种……”

“是时间的力量吧？能让她伤成这幅模样的，怎么想也觉得不会是人造成的。被写在那个男人日记中的那一天，就是这一天吧？杰。”

夏油杰的眉头皱起，他瞥了一眼神色不明的五条悟，将云小花抱起坐上自己为数不多的飞行咒灵，提醒道，“如果小花不问，不准提起，不准做多余的事情。”

“我知道。”五条悟说。

*

那个男人——五条晃。

一个不存在于五条家族谱与家族史，仿佛凭空出现，让人莫名火大的男人。他们知道他的存在是通过禅院家。五条悟倒是不知道在两家结下生死大仇之前，两个家族曾经那么要好过，好到能将五条晃自己的一切痕迹都抹去，又十分信任地交给了另一个家族的人保管至今上千年。

禅院家藏库中有这些东西，他们本家的人一直都不知道。五条悟也是第一次知道咒术师居然还可以做为一个阴阳师使用式神与五行咒法，五条晃在人生的后半阶段，单凭自己摸索就玩转了咒力反转的一切应用方式，调和咒力让它可以作为阴阳师的灵力使用。

千百年也就这么一个人做到。

五条悟知道自己有个特立独行的祖先，起初还蛮感兴趣的，作为五条家家主的他兴冲冲地合理接手了先祖留下的五个大箱子。

小花那天的幻境打击后，禅院家的家风为之一肃，回去后家主之位便交给了禅院直毘人。本家被异能特务科和为政府打工的阴阳道的家伙联手搜家，搜出了他们本族都不知情的一些宝贝来。

——五条家不曾被记载下的先祖，阴阳道结界封印与五条家特有的咒术封印，五个被重重封锁郑重对待的大箱子。

它还被放在了禅院家里保管。不管怎么想都充满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故事。

大家都在猜测那都是些什么宝贝，什么咒术修行秘法，什么宝藏地图，什么厉害的咒具。

作为拉着挚友夏油杰一起做足了开箱仪式的五条悟，愿意拍着良心现身说法，全是画卷与文字记录，什么秘法宝藏都不存在。

不是他想偷看的。那第一个箱子第一本书第一页就画着一副自画像，直言如果有跟他长得像的后人，记得把所有他写的日记书信与随笔全都抄个千八百本，让千年后的人都看到。

笑死人的老头子，现在谁还要手抄书。

年轻的五条悟对着第一页嗤笑一声，完全没当回事，他一无所知地翻阅下去。他手上一本，随手又抽出一本给夏油杰。

五条悟只翻了前半部分，就有些受不了地将书本合上。有点被震撼到了，他看到五条晃的文字与描述，写得细致又琐碎，充满了老婆子唠唠叨叨说不完似的心理活动，但那是很温柔的文字，温柔又残忍地把心揉碎在文字之上。

太过详细细致地剖析自己的心理与感情，给五条悟带来不小的心理阅读压力，读五条晃写的东西就像是在读他本人的内心世界，需要连同对方那份沉重的情感一起接下才能看得下去。

可五条悟并不想要这种体验，谁想要细致入微地去看一个痴汉老爷爷写怎么垂涎他美丽可爱的小花姐啊！

五条晃就像是在向某个人倾诉，扒开皮肉，将所有的包括灵魂在内倾诉给某一个人听。

他从初遇写起。

尽管他通篇没有提到小花的姓名，可是五条悟看到描述的人就知道他在写谁。他看到这个男人说起心动的第一眼，说起自己的动摇，说起身体对她的欲求，思念得夜不能寐，心潮澎湃，说起他求到安倍晴明面前得到一卜。

【“没有。”晴明大人说道。我当时在想，没有，是没有缘分，还是她不会爱我？我又问了一遍想要得到准确详细的回答。但答案还是同一个，没有。】

【但是这次晴明大人用他平静的双眼温和地看着我，带着悲伤与祝愿，它们纠缠着化作希望的光，“没有的意思是，没有答案。”】

【那时我明白了。答案，需要我自己去书写。我想了一整夜，决定为这场跨越千年的奇迹遇见写上三个字，答案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