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擢升 夺舍(2 / 2)
他重新闭上眼睛:
「让我看看,你究竟配不配继续活着。」
司炉星上,凯伦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接受「审判」。
他兴奋地开始实施那个愚蠢的计划。
第二天,他偷偷摸摸地溜出家族府邸,来到城中最混乱的贫民区。
这里聚集着各种地痞流氓,他们靠着打家劫舍和敲诈勒索为生。
凯伦找到了一个叫「疤脸」的头目,那是个满脸横肉丶浑身酒气的壮汉。
「你说什麽?」
疤脸一边剔着牙,一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贵族少爷:
「你要我们去偷鲁格家族的仓库?」
「对!」
凯伦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老练的雇主」:
「我会给你们一百纯金币作为报酬!只要你们能把仓库里的矿盐偷出来!」
疤脸的眼睛亮了。
一百纯金币,足够他们这帮人挥霍好几年了。
「成交!」他一拍桌子:「小的们,今晚就动手!」
凯伦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雇佣方式埋下了多少隐患:
没有事先侦察目标;
没有制定撤退路线;
没有考虑如何处理赃物;
更致命的是,他甚至没有要求保密,就这麽大大咧咧地在酒馆里谈交易……
当天晚上,那帮地痞喝得醉醺醺地冲进仓库。
他们大肆破坏,还顺带偷走了其他贵重物品。
巨大的动静,立刻惊动了鲁格家族的护卫。
一场混战后,地痞们被全部擒获。
严刑拷问下,他们很快供出了雇主——凯伦·沃克。
中央之地,罗恩睁开眼睛。
他的表情毫无波动,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连最基本的谨慎都做不到……」
他摇了摇头:
「看来,这具身体需要更换主人了。」
通过「墨汁」的感知,他能清晰地「看到」凯伦此刻的状态:
被关在地牢里,瑟瑟发抖,满脸恐惧,像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
那个曾经膨胀到以为自己能成为族长的「天才」。
现在,却连站起来的勇气都失去了。
「果然,本质上还是个废物。」
罗恩下达了最终指令:
「墨汁,准备夺舍。」
「这次测试,他不合格。」
地牢深处,凯伦蜷缩在潮湿阴暗的角落。
鲁格家族的问罪文书已经送达,族长盛怒之下扬言要将他处以极刑。
「我……我要死了……」
凯伦颤抖着,泪水混着污垢从脸上滑落。
就在此时,怀中的「暗色流金」传来意念:
「孩子,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声音中不再有温和,只剩冰冷的嘲讽:
「我给了你机会,你却用最愚蠢的方式浪费了它。」
凯伦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
「救你?」
声音发出轻蔑的笑声:
「一个连最基本考验都通不过的废物,有什麽资格被拯救?」
这句话击碎了凯伦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开始嚎啕大哭。
就在他的精神跌入最低谷时,「暗色流金」再次开口了。
「不过……」
这次,它的声音变得神秘而诱惑:
「我可以给你第二次机会。
前提是,你必须完全交出自己的灵魂。」
「只要……只要能活下去……」
凯伦哽咽着说道:
「我什麽都愿意做……」
光芒炸裂。
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从「暗色流金」中涌出,如同饥饿的蛇群般钻入凯伦的七窍。
他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黑色丝线在他的大脑中蔓延丶侵蚀,将他那点可怜的意识撕成碎片。
随后,瘦弱少年从地牢中翻身而起,眼神变得极度冰冷起来。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墨汁」一直在熟悉这具身体。
它吸收了凯伦所有的记忆,学会了他的一切习惯和语气。
同时,在罗恩的远程指导下,它开始着手制作那件关键的「证据」。
罗恩拥有【历史研究】的技能。
在那场震撼人心的历史回溯中,他亲眼目睹了司炉星祭司们那套充满残酷秩序感的「活化」仪式。
那是一种精密到令人发指的黑暗艺术。
虽然邪恶,但每一个步骤都经过千年的淬炼,能量稳定丶有序丶可控。
祭司们将痛苦和绝望转化为力量,将怨念打磨成完美的工具。
这是一种可怕的技艺,却也是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
他此刻所要做的,就是创造出一个完全相反的东西。
「墨汁」从鲁格家族仓库的混乱中,成功「捡」到了一小块高纯度矿盐。
这块矿盐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怨念之力,是极其珍贵的材料。
现在,它要把这块「珍宝」变成一件「失败的亵渎品」。
………………
深夜,「墨汁」将矿盐放在掌心。
暗金色的光芒从它体内涌出,那是混沌之力最微弱丶最隐晦的显现。
这股力量的唯一作用就是「污染」。
它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切入矿盐内部原本井然有序的怨念结构。
祭司们千年积累的「活化」模式被打乱,能量节点被错位,符文回路被扭曲。
整个过程极其精妙。
「墨汁」并非在创造一个新的系统,相反,它在破坏一个旧的秩序。
它让矿盐中的怨念变得狂躁丶矛盾丶自相冲突。
原本应该流畅运转的能量回路,现在到处都是「错误」的节点和「不敬」的结构。
就像一个学艺不精的学徒,试图模仿大师的杰作,却只能画出一幅四不像的拙劣赝品。
当「改造」完成时,矿盐的外观几乎没有变化。
但内部的能量结构,已经变成了一团混乱。
任何精通「活化」仪式的祭司,只要稍加检测,都会立刻察觉到这种「不协调」。
他们会看到一个试图模仿他们技艺丶却模仿得漏洞百出的拙劣尝试。
这就像一群顶级的古典音乐家,听到了一段五音不全丶节奏混乱,却又明显是在尝试演奏他们乐曲的噪音。
他们的第一反应,绝非「这是来自未来的神级音乐」。
而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在侮辱我们的艺术?!」
「墨汁」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证据」收好。
现在,只等最后的表演了。
清晨,两名沃克家族的卫兵打开了地牢的门。
「出来,族长要见你。」
其中一人冷冷地说道,眼中满是厌恶。
在他们看来,这个废物不仅毁了自己,还差点毁掉整个家族。
可当「凯伦」从阴影中走出时,两名卫兵都愣住了。
眼前的人虽然身上还带着囚禁时留下的污垢,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那种平静不像是认命的麻木,更像是一种超越了恐惧的淡然。
「走吧。」
「凯伦」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任何起伏。
一路上,他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跟着卫兵前行。
这种反常的表现,让两个卫兵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族长书房里,已经聚集了沃克家族的所有核心成员。
族长本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其他长老们则分列两旁,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愤怒和失望。
当「凯伦」被押进来时,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一个痛哭流涕丶跪地求饶的懦夫。
毕竟,他的所作所为,让本就风雨飘摇的沃克家族雪上加霜。
盗窃未遂事小,得罪了正值势头的鲁格家族才是致命的。
对方正虎视眈眈地等着借题发挥,要将沃克家族彻底吞噬殆尽。
然而,「凯伦」却只是微微躬身,用一种平稳到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道:
「伯父,关于此次袭击鲁格家族仓库之事,是我一人所为,我愿承担所有罪责。」
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家族长辈们一阵骚动。
族长的拳头重重砸在扶手上:
「承担?你拿什麽承担?!你知道鲁格家族开出了什麽条件吗?
三个矿区!还有十万纯金币的赔偿!这足以让我们家族元气大伤!」
「凯伦」没有退缩,反而抬起头,直视着族长的眼睛:
「伯父,我此举并非为了贪图那点矿盐,只是为家族进行的一次『清扫』与『献礼』。」
「一派胡言!」
一位长老怒斥道,花白的胡须都气得颤抖:
「你把家族拖入险境,还敢在此巧言令色!」
「凯伦」没有理会他,从怀中缓缓取出那块被改造过的矿盐样本。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当它出现的时候,在场所有血脉精纯的贵族都感受到了一种极不稳定的丶狂躁的怨念波动。
那种波动,如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
族长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麽?」
「凯伦」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诉说一个惊天秘密:
「伯父,您想过吗?我们『贵族』熔炼矿石,依靠的是祭司大人赐予的『活化』仪式,引动矿盐中的怨念之力化为『燃金之火』。
这是神圣的法则,也是我们力量的根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可鲁格家族,他们企图绕过祭司大人的仪式,私自『催化』原始矿盐中的怨念!
他们妄图染指神明的领域,这在司炉星是何等大罪?」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私自催化怨念?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族争斗,而是对整个祭司统治体系的直接挑战!
在司炉星,祭司阶层掌握着「活化」仪式的核心秘密,这是他们权力的根基。
任何试图绕过他们丶私自操控怨念之力的行为,都会被视为最严重的渎神之罪,足以招致灭族之祸。
族长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凯伦」手中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矿盐样本:
「你说的可是真的?!」
「凯伦」的回答滴水不漏:
「我不敢断言,伯父。
正因如此,我才派人去『调查』,想拿到更确凿的证据。」
他微微低头,姿态谦卑:
「只是我势单力薄,用的人也愚蠢,把一场秘密调查搞成了一场拙劣的盗窃。
这是我的失误,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这番话巧妙地将「盗窃」重新定义为「调查」,将「犯罪」升华为「忠诚」。
一位长老皱眉道:
「就凭这麽一小块样本,你如何证明鲁格家族在私自催化怨念?
也许这只是普通的矿盐,只是品质不佳罢了。」
「凯伦」摇了摇头:
「长老说得对,所以我不会『证明』什麽。」
「我只是将这个『可疑样本』和我的『担忧』,一并呈给祭司大人。
至于鲁格家族是否有罪,那是祭司大人的判断,不是我一个小辈能置喙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方案的恶毒之处。
族长缓缓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头,开始飞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首先,是身份的转换。
沃克家族不再是「罪犯」,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行为过激但忠诚的卫士」。
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被解释为对祭司统治的维护。
这在政治上,立刻占据了道德高地。
其次,是不可拒绝的审查。
对于「私自催化怨念」这种级别的指控。
祭司阶层为了维护自身权威,必须进行调查。
无论他们是否相信沃克家族,都必须做出姿态。
因此,鲁格家族无法拒绝这次审查。
最毒辣的是,这是一个必输的陷阱。
如果鲁格家族真的在搞小动作,那麽这次审查将让他们万劫不复,直接被灭族。
如果他们是清白的,也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祭司们的审查必然是苛刻丶粗暴且具有破坏性的。
为了彰显权威,为了让所有贵族明白挑战神权的代价,哪怕只是发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瑕疵:
比如帐目不清丶私藏了少量未经报备的矿盐丶某个仓库管理员的记录有疏漏,全都会被无限放大。
最终,鲁格家族依然会遭到重罚。
这个方案,就像是逼着对手自己跳进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受伤的陷阱。
更精妙的是,执行这一切的「刀」。
那是沃克家族根本得罪不起丶鲁格家族同样无法反抗的「祭司阶层」。
「可是……」
另一位长老犹豫道:
「如果祭司大人认为我们是在诬告,那我们的罪责岂不是更重?」
「凯伦」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不『指控』,只『举报』。」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淡:
「我们的措辞要谨慎。
不说『鲁格家族在私自催化怨念』,要说『在调查鲁格家族盗窃案时,意外发现了这个可疑样本,不敢妄断,特献给祭司大人定夺』。」
「这样一来,我们只是『忠诚的汇报者』,却非『轻率的指控者』。
祭司大人即使认为样本没有问题,也不会怪罪我们的谨慎。」
「况且,伯父,您真的相信祭司大人会认为『没有问题』吗?」
这个提示,如点睛之笔。
那块矿盐样本中的怨念波动,确实异常混乱。
即使不是鲁格家族主动为之,祭司们也会认为他们在矿盐的储存丶管理上存在严重问题。
而这种「问题」,同样是罪过。
「凯伦」看着伯父变幻的神色,知道他已经心动,于是抛出了最后的诱饵:
「伯父,这是一场豪赌。输了,我们因为『汇报失误』可能会受到轻微责罚。但赢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
「我们不仅能将鲁格家族彻底踩在脚下,还能因为这份『忠诚』,得到祭司大人的青睐。
原本要赔偿的三个矿区,说不定能变成我们从鲁格家族那里获得的战利品。」
「我们失去的,将百倍奉还。」
房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权衡着这个方案的风险与收益。
最终,族长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就按你说的办。」
他站起身,环视着在场的所有长老:
「立刻准备礼物,我要亲自去拜访大祭司。
凯伦,你跟我一起去,这是你的功劳,也该由你来亲手献上。」
「凯伦」恭敬地躬身:「是,伯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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