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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
山三十三峰,翠云第五长。”是个极聪颖的孩子,乃听到他与太常商量迁陵的对话,提及北邙山山脉地形,便记住了,“是这个翠云峰吗?”
蔺稷点头应是。
“阿翁画。”小皇子又拿起笔,眨着星星一样的眼睛。
这处蔺稷熟悉,画来尤似在行军地图上:自东向西,其位在五。背邙山之原,面伊洛之流,枕大川,朝少室。树木森森,苍翠如云,故名翠云峰。
落笔成作,注地名,标距离,送于幼子。
两幅画,沛儿醒时便看。
一画他从未见过的生母,二画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他看得久了,便看见一身黄裙款款的母亲,蒙着白绫摸索在茂林群峰中。
“阿母,不能再往前了!”
“左手边是成片松柏,有刺,不可走那道。”
“晨阳最盛的地方,往左拐有一条小径……”
“可以走这处。”
他不仅清晰记住了母亲的模样,更是将地图记得熟烂。更宝贵的是,非纸上谈兵。
今日初来此处,小小孩童竟十分准确的找对了方向,寻到了翠云峰,这会正提醒父亲,车马走过头了。
这般储君,若是无病无疾,当真是国祚绵长。
蔺稷揉了揉他脑袋,“你阿母今岁已经迁去了首阳山上的陵寝中。”
“邙山第一峰?”沛儿有些吃惊道,“那不是帝陵吗?”
“是的,帝后共陵。”车马停歇,蔺稷将孩子抱下马车,一路抱进地宫深处,立在一樽棺椁旁。
是隋棠的棺椁,自然已经封棺,除了石壁雕纹嵌宝,烛火森森,什么也看不到。但这般伸手抚过,也算是他们在人间最近的距离。
他摸过,收回手抱牢孩子,让他也离得母亲近一些。
沛儿早已等不及,尽可能蹭出身子,张开一双瘦骨嶙峋的小手,从头摸到尾,最后趴在棺椁上,拥抱他的母亲。
这样小的人,虽勉强知道了死亡的意义,但也实难做出这般动作。
他只是又累了,气喘不定,两手失了力气身子软软伏下,卧在了母亲的石棺上。
蔺稷松开他下半身,让他完全睡入他母亲的怀里。
这日沛儿醒来,揉着惺忪睡眼,“阿翁,可不可以多留一日?我想让膳房把我的牛乳,小甜酥,都送来,分一点给阿母。”
蔺稷道,“你若愿意,住多久都行。你平素饮食,阿翁都带来了。”
沛儿雀跃,搂过他脖颈,亲了他一口。
蔺稷僵在一处,百感交集地看他。
孩子五岁了,近两年才开始带在身边照顾。而他从来不是一个温情的人,无论为夫还是为父。
沛儿挣扎不肯用药的时候,他控制不住也曾吼过他;太医束手无策之际,他扬声斥责过。虽回首也曾道歉,也曾安抚,孩子慢慢不再畏惧,愿意接近他,与他微笑,让他喂药,然这般亲昵动作,还是头一回。
他沉默,孩子便又有些局促,松开他脖颈,从他臂弯蹭出,端正小小的身子,拱手与他致歉。
曾不愿相信他的病,只当太医误诊,他自欺欺人地当他只是风寒严重,好的慢些,便如常按照太子的培养,给他备好大儒,请来名师,教他规矩,授他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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