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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稷环顾四下,这才意识到除了案头一点油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其余皆入黑暗,灰蒙蒙一片。
独她明亮而已。
“我还没问你,昨个让你早些回榻安置,如何一夜不归? ”隋棠踱近他身侧,居高临下看他。
“昨夜有些晚了,怕扰到你。”
隋棠瞪他,“好好说话。”
蔺稷捏了捏她拂在他面庞的流云广袖,却就此放下不握她的手,垂眸不语。
“今日我不来,你可是打算今夜宿在这处了?左右也是我前头说的,若是事多繁忙,不必来回跑。”
蔺稷低笑了一声,眉眼也不敢抬起,“都说妇人孕中少智,如何我家的愈发伶俐?”
“今日三村星火残烟未尽,我看见便明白了七七八八。”隋棠揽袖捧来烛台,绕过长案一角,目光落在未曾卷合的地图上,看着那三处村落,又看三村后头的其他村庄,眼中亦含悲悯,“那两百余人自是无辜,但若放他们离去,定是怨声载道,流言如滚球而起。最先乱的定是八村两县,而后是就近的丽阳郡,和安郡……他们或逃或反,直接影响南伐的进度,若是只影响也就罢了。但他们还会成为旁人的刀聚势捅来,到那会你再还击镇压,只会死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如今—— ”
隋棠在黑暗中同蔺稷眸光接上,回来方才的位置放下烛盏,一点微弱光芒亮在彼此身前。
视线纠缠中,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伸手抚他发顶,“如今,你做得很好。”
隋棠掌心温暖,若是放在平日,蔺稷已经握来贴面蹭上去。然今日却没有动,甚至有些僵硬地微微偏离了她手心,低下头去。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这类事,不是没有做过,相反他做的太多了。
自少年起,十数年来血海里进出,白骨山累起,良善与恩悯早在生死门前被磨得所剩无几。
妇人说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今日避在这处,除了对生命本能的敬畏和对逝者的哀悼外,满屋旃檀佛香,更是在为他妻儿祈福。
但他妻子入内,毫不犹豫掐断了香。更在他数次欲要避开她后,就在此时此刻,扶着腰身拉上了他的手撑上她后腰,再拉过另一只也环在腰间,要他抱住自己。
一双杏眸湛亮,长睫覆下,似箭矢滚油带火,带着些许恼意欲要射穿他。
他抬起眼眸,双眼中含了两分讨好的意味,“我不是因为身子不适才避开你,你今日来也瞧见了,林群他们再不敢对你说半句谎话。我……”
男人顿了一会,环在她腰上的手搓着指腹,虚虚搭着。
“我的手下了屠杀的指令,有好多是妇孺和孩童,不想太快碰你和孩子。”
隋棠眼中火焰未灭,起起伏伏,许久才化作两汪春水。
“我知道。” 她也不再强求他抱住自己,只揽上他脖颈,让他贴面于胎腹,自己抱紧了他,话语柔柔落在他耳际,“但是黑夜已过,白昼亦尽,一日一夜足够,你该随我回家了。”
*
转眼八月,洛阳城中依旧是枫烧云霞,芳菊香阵冲天。奈何草木无情,一年如是一年。人却为事所困,无有半点意气,太极宫中今岁连中秋宫宴都不曾举行。
只因八月十二清晨,大雾散去,苍龙阙门口赫然多出三十五木匣。匣盒打开,乃现出颗颗已经腐烂斑驳、血气腥臭的头颅。
同日,太尉府接到一信。
上书仅十字:另三十人尔,火化为齑粉。
何珣被急召入宫,见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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