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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要轻便些。”
“所以,还望令君赐教,孤该如何处之,才能心坦然之。”
“陛下师有七八,都乃当世大儒,然不如以姐为师。”
公主听到令君的赞扬,笑靥愈艳。
世家的首领,学子的楷模,不惑之年的尚书令这日不曾给隋棠答案,言语间论的都是自己。
他说,“臣三十二岁那年,在长安皇城领世家入十七岁少年座下时,不是因为少年将军折服了臣的心,是厉帝寒了臣的心。三十五岁,臣为弱冠之年的权臣提出“迁帝于洛阳,控手心而号令诸侯”之举,乃一半看到了司空之才,一半觉得新帝尚有可为,如此也算是对天家的护佑。而这一路走来,臣也彷徨恐惧,恐有一日司空化蛟成龙,做出不臣之事。为此,臣初入洛阳,曾大病一场,缠绵病榻四月之久。”
话到此处,姜灏不免羞愧,叹了口气道,“臣的身子,自幼保养,一贯康健。又值壮年,怎会病成那样?细想,不过是心病累及躯体。再深想,躺了四月,臣除了浪费这四月时辰,磋磨自个身子,什么也不曾改变。反倒是司空,兵出兖州,一败两胜,又夺城池。”
“那会,臣便想明白了。若不知路往何处走,且朝前走;若不知来日如何过,就且过当日。当日无所为,是为虚度。当日做当事,脚踩实,心摆正,则不悔尔。 ”
“臣与司空,共匡天下,身可献黎民。自然,臣有祖训,世代效忠大齐。若真有那一日,臣也已经无愧天下,届时且让魂魄归齐,亦全宗祖之训。”
一席话,是其生平所行所感。却使公主闻之肺腑熨烫,血气翻涌,可谓醍醐灌顶。
隋棠摸索席案起身,朝那个模糊的身影拜去。
“殿下,如何使得?”姜灏匆忙跪而扶之。
“令君解孤之惑,令孤拨云见日,受得起!” 隋棠坚持拜首,“孤会走实当下路,不再彷徨虚度。”
*
这日回去司空府,以近酉时。
西边尽头,落日只剩了一抹弧线,极红极亮。似要破开凛冽寒风,抚慰归人。
隋棠搭着兰心的手,步履畅快,鹿皮短靴在清雪后的道上踏出一个个脚印,赤色狐裘在风中摆动,她满面春风行走在通往政事堂的道途上。
入了政事堂后院,却没有径直入书房寝屋,而是轻手轻脚脱了狐裘歇在正殿烤火。兰心在一旁给她修正发髻,重簪花钗,补好口脂。
待手暖妆成,提前得了消息的司膳也将汤膳送来了。
隋棠让跟着同自己一道入了寝屋。
“殿下,司空大人还未醒。”兰心看了眼榻上人。
隋棠颔首,“这里有孤,你们都退下吧。”
殿门合上,隋棠凭光感往榻上看去。半丈距离,并无阻碍亦无台阶,她慢慢走了过去,在床榻坐下来。
太近,只听得男人呼吸,反而看不清周遭场景了。
她若是能看见,便能知晓除了床榻边的书案上堆着一摞急需处理的卷宗,榻上还有两卷。
一卷在蔺稷枕畔,是他自己的脉案,上头清晰记录着从去岁七月鹳流湖受伤后,他身子的变化。一卷尚在他手中握着,则是她的,是她最近一个月的脉息记录。
“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曾听到。”蔺稷不知何时醒了,睁眼便看见靠在榻畔的妇人,面上笑意和煦,似春风化雪,“我猜猜何事让你这样高兴!”
隋棠这日得了姜灏开解,整个人通透畅快,边起身边道,“我保证你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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