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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托词,甚至还可以赞他“国事为大”,粉饰他为国尽忠。
“利益熏心,人心在权力面前是很难坚守的。”许衡叹声道,“难保来日啊,令君。”
“凡有那日,我自阻之。”姜灏眺望太极宫的方向,终是长叹了一声,“自肃、厉二帝以来,天下分崩,诸侯四起,子正觉得若没有司空,换来旁人,哪个能让天子比如今更安?东北道上的卫泰?南地邬悯?还是刘氏兄弟?”
许衡沉默半晌,“可是眼下这桩案子,您不会当真以为是表面这些凶手所为吧?”
“几个救死扶伤的太医令,一个身有损伤的世家子。太医令中有专侍天子者,世家子乃天家表兄弟,这样的关系,幕后者……” 一阵秋风吹来,潇潇黄叶打旋落下,姜灏低眸笑了笑,继续往府衙走去。脱口的话敏感忌讳,只是他举止如仪,神情自若。纵有对面官员走来,也只当他是在同廷尉闲聊。
反而是许衡,因惊诧落后了两步,这会正匆匆追上。
却闻姜灏又道,“你有赤子之心自然不错,但你是廷尉,掌一国律法,定人生死,说话举动更需谨慎。赤心化作静心方算是好的。”
“下官受教。”许衡拱手而谢,片刻道,“亦明白了”
姜灏这会顿下脚步,“子正明白什么?”
“明白了——”许衡压声道,“陛下还需仰仗司空,司空也无法一下撕破脸,他们各退了一步。只是蝼蚁做了博弈的弃子,太医令如是,何昭亦如是。”
姜灏继续往前走。
然许衡到底愤愤不平,“太尉位列三公,一百斤黄金不过他四五年的俸禄,都不伤他族中根本。我都给他搭好梯|子,何至于如此明哲保身!”
“让你静心,乃是为多思。”姜灏侧首看他,“前头是君臣之争,此间是宅院之争。”
何氏主母新城翁主去的早,留下这么个嫡幼子。有此子在,庶出的何五郎要如何上位掌家?
“虎毒不食子!”许衡又怒又叹,“可惜,可惜哪!”
“不可惜。”就要分道入各自府衙,姜灏笑道,“子正爱才,司空也爱才。”
*
“三山九川,四海六合,佚闻异说多不胜数。实乃凡事皆有定数,破定数为变数,一变则百变,且从来都有代价。”
“朕无惧代价,只盼占一分先机,求一个如果。”
瑶光寺内,九华日月鼎炉中,旃檀香袅袅升起,怀恩法师捻珠相告,青年帝王执着相求。
……
日影偏转,已近午时,司空府政事堂后边的书房里,一样的旃檀香缓缓弥漫,将整间屋子充盈地皆是木香清冽。门户四下关合,唯釜锅中茶水开,汩汩翻腾,却未有人来饮;长案上砚台湿又干,持笔人也始终没有蘸墨落册。
蔺稷跽坐在席上,终于手中一颤,笔跌在案,发出一点声响,拉他从前世的记忆里回神。
是占那么一点先机,却也是尴尬至极。
小姑娘政治见地一片空白,这会又显然与天子手足情深,要是知道他一回来便开杀戒砍了一波她胞弟的人……
但若不杀,便是投鼠忌器,今日退一步,明日退两步,后日便要退至悬崖边。
蔺稷从案上抽来折扇,将愁绪摇散,目光落在左手边书架多处空出的位置上,想起长泽堂这个时辰应当布置的差不多了,不由剑眉轻挑,人又开怀起来。
“司空——”外头响起敲门声,是长史淳于诩求见。
淳于诩不是齐人,乃大宛人,一双琥珀色瞳仁便是最好的证明。为此,即便他有一手相马的功夫,一手牧马的技艺,然在乱世中辗转,伯乐难遇伯乐,随父几经投奔各处无终。直到十岁那年,父亲病重,他于凉州街头卖身葬父,遇见同龄少年蔺稷,得他收容礼遇,后为报知遇之恩,培育天马无数。如今更是伴随左右,步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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