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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口来回三遍,隋棠做完,司膳便端了汤饼、粥糜、一应酱菜糕点供她挑选。
隋棠始终沉默。
崔芳择了一盏红枣粥端来喂她。
用到第四口,隋棠突然推开说什么也不用了。午膳道是没胃口,囫囵饮下汤药后一口膳食都未进。晚膳时分,她躺在榻上压根未起,一桌膳食热了多次最后撤下去分给了院里的人。
第二日医官会诊,确定前一日的诊断。隋棠无话,当日只用汤药,不进饮食。
第三日,第四日,皆是如此。
第五日凌晨,她在睡梦中因胃里割绞而痛醒,从榻上仓皇坐起。
尤似回到漳河发洪水的那一年,她的身体也这般疼痛难忍。
因为饿。
仅剩的臣奴或死或逃,就剩了她一人,她除了靠自己别无选择。
那段日子,她靠啃树皮和吃蛇鼠活下来。树皮吃光,动物冬眠后,她便与活人夺食果腹,脱死人衣衫保暖。灾荒乱世里,没有人记得她还是公主,她也忘了自己是公主。直到翌年春夏,弱者丧生,强者往来。
她没死,还居草庐中,将自己洗出一点人样,学习过人的日子。以待来日。
胃中绞痛依旧,无声提醒她,如今境况再坏也好过当年漳河洪灾的日子。
遂从这日起,隋棠接受了眼盲的事实。
她开始好好用药,按时进膳。只是将膳食按照原本的胃口,减去了一半。所用也皆是粥糜汤饼等流食一类。用时极慢,小口小口喂入,减少牙齿的咀嚼。
有一回,用到最后,粥都凉了,司膳说给她换一盏,接连多日半饥半饱地人本能颔首。然待热粥上来,她双手捧起,眼前忽就浮现漳河上横陈的十二艘王旗招展的沙船,浮现出大婚当日被一件件剥去的衣裳。
于是,松开了手。
若连口腹之欲都无法控制,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先活下来,适应眼盲的状态,来日或许可以收拢一两个侍女,掩护她下药;或许可以诱得蔺稷信任,她洗手作羹汤;再或许得他皮|肉欢喜,她可以以口奉茶、敬酒,“相濡以沫”……
隋棠这般盘算着,却卡在了第二步。
她还没彻底适应双目失明的日子,八月初十,她成婚的第七日,蔺稷便回来了。
第4章 取丹朱 旧梦窥前世1
此时正值月上中天时分,晚间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一片湿冷。
隋棠已经上榻落帘,只因前头雨声嘈杂尚未入眠,正倚在榻上养神。
蔺稷便这般出现在她面前,携千钧雷霆之势,长步匆匆,喘息不止,累的侍女随在身后追着回话,最后得他一句“都下去”。
用了几日药,隋棠能勉强感受到光亮的深浅。这会周遭明显黯淡了下来,是男人高大身影将她笼罩。
逼仄又压抑。
尤其是他还在靠近她,冰冷的水滴落在她稍稍捂出温度的被褥上,砸在她手背上。
他淋了雨,浑身湿透,衣衫未换,身上皆是草木马匹混杂的气息,还透着阵阵雨水浇淋的寒凉。隋棠忍不住靠后避开,却不想被他一把捏出下颌。
“你……”
隋棠没能吐出第二个字,只觉他的指腹压住了唇瓣,一把银匙柄探入她口中,触到她那颗牙齿。
藏着丹朱的牙齿。
隋棠心跳如擂鼓,明明胸膛起伏却再不敢喘出一口气。
因为,蔺稷将丹朱从她牙中抠了出来。
空气中彻底安静下来,辰光有一刻静止,连盔甲细碎的摩擦声、被褥挪移的布帛声都没有了。
唯剩彼此的呼吸声,似一场疾风骤雨终于停下后,檐廊静落的几滴水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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