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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爱恨牵扯,又怎么说得清。
桂鸿山心绪纷乱,只有沉默相对。
燕琅玉又继续道:
“我不会恨你。”
带着一点疑心,桂鸿山锐利的目光扫去燕琅玉的脸上。
燕琅玉只是从容站起身,望向殿外飞檐,目光似落在那鸱吻上:
“燕琅玉或许会恨你,但他已经死了。存留于世的不过是燕旻的皇帝。”
桂鸿山将信将疑,依然望着那松竹般的身影。
燕琅玉字字清晰,继续道:
“这十余年里,你保全了九关数十万百姓,功不可没。朕是天下君父,怎堪忍万民哀泣。与之相比,朕一人性命,轻如鸿毛,死不足道。”
“杀你,囚你,都是昏聩行径,也是暴君所为。”
“朕不会杀你。”
“但朕只有一个条件。”
燕琅玉微回过头,予他一道侧影,棱角柔和清丽,却那么坚定。
“卿乃燕旻栋梁,不可自立,裂国分疆。”
“此事朕不允许有任何人开先河。一人为之,诸人效仿。”
“你分三关,我分五城,又怎能有‘公平’之说?于是瓜分蚕食,凌迟这江山数十年甚至百年……处处烽火,百姓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死伤遍地,哀声盈野……朕不忍坐视,倒不如玉石俱焚。”
燕琅玉稍顿,而后决然地问:
“你意下如何?”
沉吟少顷。
终于,桂鸿山如释重负:“我也有一个条件。”桂鸿山想得并没有那么宏远。他脑中不过是麾下众将、九边同凉川罢了,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父兄拼死守护的地方。而这些,燕琅玉比他更在意,他莫名地松下一口气。
“你说燕琅玉死了?”抛开大事不谈,回顾私事,桂鸿山听到这句话,并不开心。这代表他们之间过往的爱恨已经都消散无踪。
“‘他’的死,是因为我吗?”
桂鸿山利落起身,三两步走到挂壁的天子剑处。
抽剑出鞘,一线寒芒反照着他深邃的五官眉眼。
几乎瞬间,燕琅玉瞳孔紧缩:
“你干什么?!”
眼疾手快,桂鸿山未给他任何时间作出反应,便拆去自己发顶玉冠,任乌发垂坠,墨色席卷,掩盖住一半锋利的五官。单手挽出剑花,寒芒刺目,只眨眼工夫,割下一缕头发。
呼吸之间,燕琅玉只听得一声极细弱的割发动静,与一道雪亮剑光晃眼而过。
桂鸿山削发代首。
落拓地,笑了。
“这不是赔给燕旻的皇帝,这只是赔给燕琅玉的。”桂鸿山语声和静,“若‘他’不愿意原谅我,不愿意活过来,那我便割发代首以殉。”
意料之外。
燕琅玉凝望了桂鸿山须臾。
终于,冰融雪解,燕琅玉缓露薄笑。这笑容映衬之下,他沐浴在斜入日光里的身形还是那么单薄,有一瞬好似并非年轻的帝王,只像富户里不知家国大事的贵公子……但他始终不是。
别无选择,他只能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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