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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厚啊,致使他看不见城墙外的天与景。

最后一次逃跑被捉回,是在他刚满十二岁的那天。

当时龟公脸上的表情,他此生或许都无法忘记——没有再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也没有再狠厉地摁着他打,而是一种平静。

讥讽的平静。

戴着那样的神情,龟公语气平淡地说了一番往后多年都时常会在他耳边响起的话。

他说:“你能逃到哪里去?这天下之大哪里是你的容身之地?外面那么多人又哪一个会真心对你?

“你以为你跑出了这个院子就是自由了吗?你以为你爬出了湄洲城的城墙就可以重新做人了吗?

“从你被卖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人了,你和铺子里的胭脂、酒楼里的菜品没有任何区别,你的贱籍会一辈子被烙在身上,所以你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这些话,冠寒想,似乎确实如此。

天大地大,无一处是他的家。

芸芸众生,无一人可以相信。

所以他没再逃。

十二到十九岁,冠寒过了一段自己也觉得稀里糊涂的日子。

有时他认为人间无趣,走了一了百了,也好过再受这些腌臜之苦;有时又觉得活着也还是更好,也许还能找到什么转机。

一直到天启四年七月廿十,他遇见了时易之。

起初,他以为时易之和旁人是没区别的。

后来,他以为时易之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其实哪有什么不同呢?

活在世间的人都是俗人,因俗人而生的都是烂事。

只是冠寒于心有私,所以希望他会不一样而已。

一阵寒风推着海潮涌上岸,又送着它扑打在了礁石上,迸溅开的冰冷海水砸在冠寒的脸上,让他回了神。

他眨了眨眼,盯着在沉默中暗自汹涌的大海,如快刀剜心般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走,他现在就要走。

他不要从一个泥淖走近另一个泥淖,他不要困囿在虚情假意中成了他人手中的玩物。

他要活着,像个真正的人那样堂堂正正的活着。

哪怕那是时易之。

-

“寒公子寒公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可是身子不适?”月竹也终于追了过来,急得抱着东西在他周围打转。

冠寒逼迫自己将视线从琴囊上移开,镇静地说:“是,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歇息了。”

“那小的去找……”

“不不。”冠寒猜出了他是要去找时易之,立刻打断。“我并无大碍,只需歇息片刻就好,时少爷事多,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他说了这样的话,月竹自然也不再提禀告时易之的事情了,抱着东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了小院。

冠寒一装装到底,回了屋就立刻躺上了床,眉头紧皱着,一副身子很不适的模样。

等月竹忙忙碌碌将手中的东西归置好后,他忽然又开口道:“月竹,我想吃集会里的炸小螃蟹,你帮我去买些来吧?要炸得酥脆一些炸得久一些的。”

“但公子这边……”

“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大事,不需要人在跟前伺候。”冠寒佯装要入睡,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快去吧,等睡一觉醒来我想吃到。”

月竹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冠寒“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仿佛真的困倦极了。

可待听见脚步声渐远,院门打开又重新关上后,他就迅速地翻身下了床,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在脑中构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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