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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朝中的官员不由大为诧异,昨日朝堂上宋王提到皇帝当日泣涕不食请求让位于先帝,只道他不过顺理成章,借来说说,谁知他竟真用绝粒的手段来逼迫皇帝。皇帝听到禀报后,只是令内侍省赐了些精美酒馔给宋王府,命他速速进食。
薛崇简得了这消息,也顾不得李成器昨日的交代,便急急打马上宋王府。那门吏见了薛崇简连忙下拜,却又道:“我家郎君交待了,这几日不可放任何客人进来,即便是……”薛崇简见他支吾,喝道:“即便什么!”那门吏道:“即便是……殿下您来了,也请您暂且打道回府。”薛崇简一跺脚,也懒得跟他啰嗦,拿眼睛踅摸一下,便牵着马来到院墙下,踩镫站上马鞍,伸手攀住墙头,猛一用力便将半个身子蹿了上去,那门吏吓了一跳,惊呼:“殿下!您这是……”薛崇简笑骂他道:“我又没从你的门儿进,你管那么多作甚!还怕我偷了你家东西不成!”
薛崇简翻过墙直入内堂,府内守卫对他翻墙的举动甚是惊诧,但也无人敢阻拦。他来到李成器的寝阁,却不料在外间碰上了王妃元氏秀眉含颦,依靠一张隐几而坐。薛崇简虽是这府上常客,与元妃相见的时候却极少,两人目光一对,他不禁本能地有些尴尬,躬身道:“嫂嫂万福。”元妃仍是一副未嫁时的小女儿神色,跟人一说话,两颊便微微发红,她垂首用纨扇遮住眼睛以下,向薛崇简低声道:“立节王万福。”
薛崇简站在元妃面前,浑身都有些不自在,那是一种稍带着歉疚的厌恶,说不清究竟是谁亏负了谁的畏惧。他四下一张望,见一张桌案上铺了锦缎,摆放着几只雕漆食盒。他问道:“表哥当真不肯进食?”王妃愁眉不展地点头道:“殿下已一日粒米未进了,这是宅家赐下的,殿下命供在这里。”薛崇简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揭开一只盒子看看,见都是李成器素日喜吃之物,便顺手将那只盒子提了,道:“我去劝他。”
他闯入内室,见李成器仍是静静卧床看书,连姿势都与昨日相同,只有苍白的脸色证实了他绝粒的传言。李成器见到薛崇简,微吃一吓道:“你怎么进来的。”薛崇简笑道:“翻墙啊,翻墙来给你送饭了。”李成器面露关切之色,道:“你臂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又胡闹?让我看看。”他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拉薛崇简在床边坐下,撩起他的袖子,见包着伤处的白布并未渗出血迹,才放了心。
薛崇简拿出一盘丁子香淋脍、一盘升平炙、一盘炙鹧鸪肉、一碗樱桃酪、一盆露浆山子鹿蒸,琳琅满目摆放在床案上,笑道:“舅舅赐你吃的,谁让你打个神龛供起来了。恰好我也没吃饭,沾你的光,我们一起吃吧。”他夹起一箸细脍,尝尝道:“太极宫的厨子好像长进了。”
李成器一日夜未进食,正是最难捱的时候,闻见那扑鼻肉香,更是胃里翻江倒海阵阵痉挛作痛,他无力地笑笑,用书掩住口鼻道:“我求你了,你拿到外间吃去,莫在这里折磨我。”薛崇简笑着强行将他手中的书抽出,道:“我还道你成了仙,真能辟谷了,既然馋了,就莫再装了。告诉外头一声,你还饿着不就成了?我定然不去举发你。”李成器摇头道:“那是欺君。”薛崇简不料他如此迂腐,急道:“你的肠胃本就有旧疾,拿药膳调理着尚且时有不适,如何敢再饿几日?舅舅一直不立太子,你便要活活饿死不成?”
李成器道:“爹爹下不了决心,他怕我委屈,怕朝中大臣们不服三郎。我不用个决绝些的法子逼他们,三郎终究不能名正言顺做太子的。”薛崇简咬牙道:“你要为他平息非议,要让他名正言顺,你不如干脆自尽了,不是更周到!”他将筷子一摔道:“我也不吃了,陪你一起饿死,等李三郎给你建个小庙儿供奉时,把我也配享进去,就遂了你的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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