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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给他用上了待客楼,”邹娥皇咋舌。

待客楼是蓬莱顶上夕云楼的别称,夕云楼是蓬莱岛唯一一个能看见完整日出日落的地方,一日之中,日初之际和月上之时都有巨大的灵力波动,适宜修炼。

但平日里严禁旁人进出,只做待客之用。

上一次接待的人还是他们昆仑的老祖夜自咎,现在就变成了天机子。

要知道前日里那场有关密州封锁的大会,宴霜寒、尹月、越海...几乎除了佛子渡情、老祖夜自咎之外的大乘齐列一堂的时候,这夕云楼也仍只是空着的。

邹娥皇纳闷,她想天机子是哪根葱。

怎么还住上夕云楼了。

等她从道祖的住处出来,沿着山路向上走,最后停在夕云楼前,推门走进去的那刻——

竟还真见到了一根葱。

那是一个皱褶如橘子皮一样耷拉在脸上的老者,身穿水绿色的长衫,双手拢在袖子里,腰间空荡荡地只配了把剑鞘,头发是黑白掺色的,就像是一颗葱的根。

邹娥皇与这老者面面相觑。

“天机子?”

她迟疑道。

在那一瞬间,邹娥皇脑海里有关岁月一共想起了两句话,一句是:岁月不饶人,还有一句是:岁月是把杀猪刀。

她还记得十七八岁时候看见的天机子是什么样。

那个时候没人会管天机子叫天机子,就像是没人会管剑皇叫剑皇,因为他们都还年轻,年轻到还没来的及崭露头角。

天机子姓赵。

他曾经少时慕色,干过几件千金撒酒楼的风流韵事,常常被人唤作赵郎。

那个时候这赵郎还脸覆薄粉,眉画弯钩。邹娥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在秘境里被那一声戏腔的嗓子勾过去的。

总之,貌若好女。

但是现在,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变成了一坨皱巴巴的橘子皮。

“哎。”

这橘子皮的老者果真应了声,他笑眯眯地抬起眼。

“邹娥皇,这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我听何九州说,你不仅救了他,还有着比肩宴霜寒的一剑之力?”

邹娥皇面不改色:“你听差了。”

她顿了顿,视线停在天机子腰间空荡荡的剑鞘那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把本命剑给别人?”

剑修的本命剑,从不轻易允人,哪怕是师徒也一样。

只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便是临终之际。

哪怕之前邹娥皇已经听过诸多人说天机子天人五衰,哪怕连道祖都亲口同她道天机子的阳寿不过十余年,哪怕她已经见到了年轻的何九州握住了故人的西吹雪...

她也直到此刻、此时,看着天机子腰间空荡荡的剑鞘,心里才突突地抽动。

她想问的不是为何把剑给别人,而是——

你当真活不久了么。

天机子微微笑,满脸褶皱松开,小眼睛里透过一丝精光,“想给就给了,要什么原因;你见过那个孩子了,怎么样,是不是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帅。”

邹娥皇翻了个白眼,她没说话,在天机子对面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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