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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遍撒网一遭,重点捞出几条鱼:“后面那几个!这几天老迟到的都心里有数,来来来给我站起来!”
几声动响,教室里极其自觉地立起了稀稀拉拉的两三个,低头忍笑,挺不严肃。
“天一下子冷了就都不想出被窝是吧?都恨不能开着床就来上学了是吧?啊?意志力呢?古代学子崇尚的就是冬天刻苦,冬天是勤勉读书的最好的时候!这还没数九呢没冰上走呢,回头腊月了怎么办?抱着炉子来?不自觉!还堵车!堵车那都不叫理由!”
底下闲言碎语:“堵车都不叫理由那啥叫理由……”
吧唧一声又是一掌门板:“堵车你们不会早点起赶上一班不堵的?再早的车不开你不会自己买来那个电动车骑骑?再不济就不能在附近租个小出租房就近上下学?哎我就不信,问题就解决不掉?就这最后小半年,你们爹妈这点儿都舍不得?”
底下一时雅雀无声。
行吧,理儿都给您说完了。
“所有人都给注意着!”老班“官文立约”,“从今天开始,谁上早自习再敢给我动不动就迟到,谁就给我——”
“报告。”
李鸢彭小满,门口齐唰唰喊。
人生处处不乏戏,还是喜剧。教室里登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噗嗤声儿,应时应景,既笑这俩人今儿稳准狠地撞上炮筒,怕是黄历没看,又笑老班今儿立威未遂,半道还杀出俩砸场子的。
杀鸡儆猴,自古这么个理儿,得严惩。
“你俩给我门口站着读!”
预料之内的,彭小满下课少不了去办公室来场洽谈。
“进。”老班应门,勾手叫门外的彭小满进来,“第一天来就迟到啊?真给我面子。”
彭小满实话实说,“……睡过了。”
老班摘眼镜起身,给彭小满倒了杯水,又从桌下拖出来个添了棉垫的小方凳,拍拍尘,“坐。”
“嗯。”
怕不知道要谈多久。
老班是教学楼里的独立办公间,不是因为他官儿大有后台,而是因为按人头划分办公区,刚巧就多出了一个他来。十几平大的地方,坐北朝南,尽然有序,干净整饬,一个人办公不仅乐得清闲,还能不必背着人的肆无忌惮地拔烟,爽就一个字。
老班对着电脑正整理着什么表格,花镜虚虚托在鼻梁处,慢吞吞地敲打着键盘,并不着急开口。彭小满也没法率先开腔,一迳的沉默里,他抬头盯着老班的办公桌:对峙如屏的一摞摞练习册,品质参差的茶叶,独具年代感的保温杯,茁壮青绿的滴水观音,满当当的烟灰缸,玻璃桌面下压着一届届鹭高毕业生照,和小孙子的写真。
彭小满突然想起李鸢那次说,别看老班平日里不修边幅不讲究吃穿,他儿子其实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祖孙三代家庭美满,经济条件更是优渥得很。差这么最后一届就能退休,即能解甲归田,含饴弄孙。
自己这一生,漫漫几十载的教学生涯,最后一笔记号,颇有仪式感,其实任谁都想工工整整不留遗憾的写好。彭小满很能理解老班偶然关切底色外的严上加严,甚至能理解夏建军那样的老师,那种沾满个人得失与功利的自矜。
因为即便是现如今,再反复强调教师行业的奉献姿态已经很过时且老土了,但教书育人,桃李遍布,使人学有所人,确是功德,被允许骄傲。
彭小满不由得将自己和彭俊松勾连起来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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