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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橼子伸手一摸,果然玉簪已不知去向。

“路上我还见过呢,一定是刚才落的,咱们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同伴劝慰道。

二人遍寻殿内均未见簪子。少顷听闻殿外人声喧哗,似有骚乱,二人匆忙出去观望,但见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被两名家丁模样的壮士押着,跪在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文士面前。这人香橼子颇觉面善,须臾想起,是西溪主簿周源,既是沈遘的下属亦是他同乡,两人过从甚密,香橼子亦曾在宴集中见过。

家丁正在斥责那少年,说他有眼不识泰山,竟连主簿的玉佩都敢偷。少年所偷赃物已被搜出呈于主簿面前,其中有玉佩,也有香橼子的玉簪。玉佩细白油润,是上好的羊脂玉雕成,就连宫中也未多见。

那少年十四五岁光景,骨瘦如柴,垂首不敢见人,全身瑟瑟发抖,应是恐惧至极。

家丁请示周源,是否将他押往州府。少年一听即大哭求饶:“请主簿高抬贵手,饶小人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言罢挣脱家丁掌控,朝周源砰砰地叩头,说只因母亲病重,无钱治疗,才一时糊涂偷人什物,以后愿给主簿做牛做马皆可,只求别送他去州府。

香橼子与同伴相顾,眼中均有笑意,知道他是怕由沈遘判罚,不死也得脱层皮“你窃取他人财物,本应受罚,”此时周源开口道,“但念你有几分孝心,这次姑且作罢,把偷窃的财物送归失主,便回去照顾你母亲罢。”

少年大喜,又连磕几个头,一骨碌地爬起,先双手奉还主簿玉佩,再拾起玉簪,环顾周围众人,发现香橼子,忙跑至她面前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地奉上簪子。

香橼子却摆首道:“簪子送你罢,好歹换几个钱,给你母亲治病。”

少年一愣,旋即朝香橼子下跪,拜谢她恩德。

香橼子催他速归家照顾母亲,他连声答应,转身再拜主簿,然后准备离开。周源却又唤住了他,取了些钱递给他,且嘱他去哪家医馆报周源之名寻哪位医师去为母亲看病。少年感动不已,再次泣谢主簿。主簿亲自送他出去,又谆谆教导几句方才止步。

待少年身影远去,周源回首,正撞上香橼子探视的目光,他像是认出了她,微笑着欠身一揖。

香橼子亦敛衽还礼,但觉此人真好风度,今日之事若换沈遘,一定不信少年是为救母,依他行事作风,不知又该是怎样一场风雨。

半月后有自称城西首饰铺撷云坊使女的女子来找香橼子,说香橼子上次定制的簪子已造好,如约送来。香橼子并未在撷云坊订过首饰,传话欲回绝,那人却道大概香橼子忘记了,首饰一见即知。香橼子便许她进来。那女子四顾无人,遂打开锦盒给香橼子看:“这是娘子半月前在灵隐寺遇见的先生依照娘子那支旧簪的样式定制的,望娘子笑纳。”

那果然是香橼子赠予灵隐寺窃物少年簪子的形制,但材质已换成了与周源玉佩相似的上等羊脂玉,价值百倍于香橼子之前那支。

香橼子心知此物必为周源所赠,立即扣上锦盒命使女退回,那使女却道:“我只是受命送货,定制人地址我并不知,要退也不知该退往哪里。娘子既认识他,便请娘子自己退给他罢。”言毕搁下锦盒,飞快离去。

香橼子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亦不解周源为何赠簪。须臾再度打开盒子,见里面藏有一素笺,录着一行小字:“许是前生错过,相逢莫问因果。斜簪云鬓,漫绾青丝,闲挑胭脂,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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