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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正在练武。”
谢云刚要说什么,副将打断道:“羽林军肩负皇命,大将军身系雍王安危,不便出来见客,请谢统领见谅。”
这话字字抬着皇帝和雍王,竟然丝毫不容辩驳——他以为骄纵高调的禁军统领会因此被触怒,谁知等了半晌,却听马车上传来一声轻笑:“羽林军忠于职守,这样很好。”
副将:“……”
谢云瞥了眼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副将,懒洋洋道:“帮我转告你们将军一声,今日陛下宣我单独进宫说话。”
“……啊?”
谢云见他愣在原地不动,抬了抬下巴:“去说。”
副将不明所以,但无法硬抗,只得转身走了。
而此刻卧房中,单超正背对着门俯在榻上,脊背起伏平缓,紧闭的眉目满是憔悴。
昨晚他丢下谢云二字之后便失去了意识,随即发起高热,一度呼吸骤停。众亲兵的心跳也差点都停了,所幸很快有惊无险,凌晨时分那危险的高热终于退下,才沉沉睡了过去。
副将踌躇片刻,内心的不忿终于占了上风,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回谢统领,您的话已经转告给了大将军。”
谢云定定瞥着低头拱手的副将,半晌没等到下面的话,终于问:“你们将军怎么说?”
“将军说,知道了。”
——只是知道了?
“你说了是我单独觐见?”
副将一口咬定:“确是原话转达。”
谢云目光从紧闭的府门一掠而过,半晌内心叹息一声,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松手放下了车帘:“走吧。”
车马在羽林军的视线中粼粼而去。
·
大概因为皇帝病重的缘故,上阳宫封门闭户,静寂阴森。往日那些富丽庄严的屋宇雕梁在幽暗中格外冰冷,沉沉压在头顶,迫得人胸口发闷。
“谢统领,”圣上心腹宦官欠了欠身,尖着嗓子道:“陛下连日多病,极怕见杀气凶猛之物,请卸下刀兵。”
——禁军统领奉召面圣,向来是不需要解剑的。
谢云视线向后掠去,不知何时殿门已经关闭了,外面黯淡的天光穿过雕花门扇,在虚空中投下不明显的光束。
谢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周围安静良久,宦官只觉自己掌心捏出了满把冷汗。但他视线仍然低垂着,一声不吭,也不让开通向寝殿的门。
煎熬中时间显得无比漫长,终于只见谢云手一抬,却是从腰间解下了太阿剑。宦官忙上前接住,差点被上古神剑压得一个趔趄:“这……这边请。”
皇帝是真的不太好了。
谢云单膝半跪,眼角却打量着不远处高居堂上的九五至尊,忽然没来由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被尹开阳领着进宫面圣的情景。那时当今正值盛年,帝威十足,满皇宫金碧辉煌衬托得他更加龙气四溢;现在他却耄耋老矣,佝偻的身躯像是要被那层层明黄龙袍、重重深宫华影吞没一般。
“爱卿入宫几年了?”皇帝慢慢喝着汤药问。
谢云低头道:“回禀陛下,三十年。”
“三十年。”皇帝重复了一句,放下喝空了的药碗,半晌道:“爱卿今年也年过而立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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