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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设在将军府中。
府中一片缟素,悲声哀鸣阵阵。
顾淼进到将军府中时,天际业已擦黑。
金乌将坠地,西面的天空只余浅淡的一丝灰线。
梁从原起初不肯让她来,是她坚持要出宫。
梁从原害怕孔聚也想杀她,不,是怕孔聚也想杀顾氏。
他没想到孔聚如此可怖,明明被软禁之时,他似乎已然丧失了斗志。
顾淼也险些被他的一副恹恹的模样骗了。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潼南人究竟有多难缠。
他们爱用毒,心思亦狡诈,更何况孔聚与高恭有家仇。
他欲杀高恭,是天经地义。
孔聚能有能耐脱逃,便有能耐杀人。
只是……只是谁给他递了刀?
而阿爹,这几天也怕也睡不安稳,他太想杀孔聚了……
顾淼抬步跨过门槛,便见一道颀长人影立在黑木棺椁之前,一身素白,正是高檀。
高檀想杀高恭么?
顾淼扪心自问。
上一世,高恭死于顺教之手,不是谢朗,便是他。
如今,高恭死于孔聚手下。
孔聚为刀,而他才是捉刀人。
高檀既成全了孔聚,又不必背负弑父的骂名。
这个人才是她熟悉的高檀。
心绪淡漠,淡漠得非人。
高檀回转身来,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她:“读书郎,来了?”
顾淼拱手而拜:“高二公子节哀。”
话音落后,室内又归于默然。
守灯的仆从不发一言地埋首而立,也宛如一尊烛台。
顾淼慢慢上前,为高恭上了三柱香。
高檀缓步而来,对她道:“读书郎能来,实是有心,不若随某去旁侧茶室稍作歇息。”
顾淼颔首。
绕过一节游廊,方是茶室。
室中空无一人,唯有她与高檀二人。
一方红泥茶炉架在火上,茶汤咕噜翻滚。
顾淼晓得这里才是高檀能够说话的地方。
不过片刻,她果听他问道:“你今日来是梁从原让你来的?”
他的语调并非平淡无波。
“不,是我自己想来。”
“读书郎有心了。”
汤水滚沸,氤氲袅袅。
高檀垂眸,慢慢沏茶:“你为何告诉他你的身世?”
顾淼心头忽地一颤。
高檀知道,他既然知晓,那么宫中便有他的耳目。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梁从原能助你么?他尚且自身难保,你与他交心,便会被他拖入泥潭。”
茶勺落入泥炉,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顾淼皱了皱眉。
高檀抬起头来,眉目锐利。
“梁从原想让你做皇帝,是将你架在火上烤,你太天真了。”
顾淼笑了一声:“是你太自以为是了。”她将几上的茶杯推远,“我与齐大人本就是知己,我既肯说,便肯认下后果,你在宫中私设耳目,才是大逆不道。我便是梁氏又如何,做不做皇帝,又如何,我本就没想做皇帝,我只想弄清楚从前旧事,没想要你的天下,也不想蹚你的浑水。”
“你是如此想我?”
顾淼不答反问:“你也是如此想我的?”
天真,愚笨,优柔寡断,她在高檀眼中,仿佛什么也做不成。
沉闷的风吹进茶室。
高檀再度垂眼,睫毛落下的阴影,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青黑。
他的语调黯然了些:“你记不记得从前,你为了救齐良,只身一人冲入乱马之中。”
顾淼一愣,方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似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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