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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处理别人处理不了的问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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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回长安了,还是先去户部看看吧。」

裴宽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他返京之后,已经见过裴耀卿,对于运河不再改道的事情,他是完全支持的。

可见当今主上在继位初期,还是会铲除一些积弊,不管是真节俭还是假节俭,终究也会做做样子,新皇帝还年轻,没有治国经验,大事上必然会多听大臣的意见。

只要他能听劝,大唐就只会越来越好。

所以裴宽这次回来,也是带着希望的,他希望这位新皇帝,能做出一些真正有利国家的事情。

李林甫最近,在各个方面都受到了制约,他切身的感受到,这些人在打着重整朝纲的机会,一步一步压缩他的权力空间。

而且这种局面,他无法阻止,但也并没有因此而沮丧。

因为他的权力,仍然是高过任何人的,依然在正常的首相权力之上。

这是新旧更迭所带来的必然趋势,但是无论这些人怎麽争,朝廷的财政大权,都不可能从自己手中滑走。

这一点,去了一趟户部之后的裴宽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了。

当时裴宽第一时间就想找李林甫谈话,而李林甫深知,两人之间的这次交谈,将直接决定自己是否能将裴宽从李适之那边拉拢过来,所以他将这次会面暂时推后,等到将圣人的灵柩送往渭南县五龙山的泰陵。

同时,武惠妃的棺也将从敬陵迁出,提前一步进入泰陵,算是夫妻合葬。

当然了,也包括那些早死的嫔妃,都会改葬于泰陵,不过她们是陪葬,除了李亨他妈这次受到儿子牵连,将会孤孤单单的永远留在细柳原,牌位也将移出先皇庙亭,不受香火祭拜。

李瑁带领百官,将李隆基的灵枢送至五龙山之后,在那里呆了三天,安顿好一些事情后,便返回了长安。

郭淑韦妮儿,以及李琦和咸宜需要在那里继续服丧,百日之后,郭淑可以回来,但是韦妮儿他们不行。

因为按照礼制,未来的皇后可以降服改为素麻,在宫内守孝。

当然了,太子也是特例,但是李瑁当下没有立太子,所以两个儿子都得在那边服丧,为了保障安全,武庆带着龙武军守在那边。

返京之后的李瑁,降服为衰麻,开始主持日常朝会。

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开始肃清李亨馀孽,但凡与李亨关系较为亲近的官员以及东宫属官,这一次都会遭到大裁员。

贺知章直接滚蛋了,太子詹事崔流放,左庶子高仲舒赐死,李亨舅舅杨令修的三个儿子全部贬为庶人,家中三代不可入仕,杜良娣赐死,其父杜有邻全家流放。

至于李亨的儿女们,分作三个地方,也被流放了。

所有获罪的人,都由韦陟操刀处置。

原少阳院直接改建为寺庙。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官员们改去了中书门下议事,而李瑁则是开始带着卢奂在皇城内溜达,巡视各个衙门,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新皇帝是会时不时监督他们的。

皇城是帝国中枢所在,早上卯时上班,下午申时下班,朝五晚四,十一个小时,中间还有一个小时早食时间,两个小时午食时间,正儿八经的八个小时了。

而且,别看这是国家最高行政机构,真正忙碌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忙不开的时候,衙门内部就会申请增加吏员的名额,招进来几个人分摊事务,那不就不忙了吗?

而吏员不享受国家俸禄,完全是衙门养着,这些人当中,有些是因为身份原因,比如非士族出身,又或者个人原因,比如读书不多,而无法参与科举。

但事实上,吏员的人情世故丶社会经验丶行政能力,都是非常出众的,皇城的很多事务,其实是在靠吏。

而李瑁当时在左卫的时候,就经常在皇城内溜达,所以对各个衙门的办公环境非常熟悉,因此动了为吏员增加一些上升空间的念头。

也就是临时工转正。

但是想要做成这件事,难度非常大,因为这涉及到了阶级固化,因为绝大多数的更员出身都不好。

「今年的科举要放宽,尽量多录取一些士子,」李瑁边走边对卢奂说道。

卢奂点了点头:「右相打过招呼了,他这个人真矛盾,一开始建议今年停办科举,现在陛下一力主办,他文让我多多录取。

李瑁笑了笑,李林甫之所以这麽做,是因为李瑁继位了,那麽比往年录取更多的士子,有助于李瑁收拢人心,士子们会认为,是新皇帝带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

卢奂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想说。

接着,只听卢奂继续道:

「可是要腾出这麽多地方,修为不易啊,南方都不肯去,宁愿守选也不愿意去,我打算将一些官员迁往南方,给士子们腾出一些地方来,就是阻力太大了。」

卢奂口中的南方,可不是江南,江南富庶之地,谁不愿意去呢?他说的这些个地方,指的是贵州丶江西丶湖南丶广西丶广东丶福建。

地广人稀,环境恶劣,民风彪悍,交通不便,风俗迥异,物产匮乏,远离京师,任何一条,都会让人打消念头。

尤其是广西和广东,那被认为是流放之地。

南方真正意义上开发,还是在南宋,在南宋之前,几乎不在科举士子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们知道,去了那个地方当官,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但李瑁清楚,想要解决当下大唐的很多问题,开发南方简直就是最好的出路。

「我有一个想法,只跟你一个人说,」李瑁道:

「如果将门阀当中的旁支派去南方任职,朝廷准许他们的子嗣当中,一人返京做官,一人世袭其位,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去?」

卢奂一愣,沉思半响后:

「难,各房都是听大宗的,就算他们愿意,大宗也不愿意放人啊。」

对付门阀,其实有一个法子是可以做到了,那就是拆家,无论哪个门阀,当下都有落魄的一房,如果你们愿意举族迁徙南方,朝廷会给与优待。

一旦迁走,时间久了就会与大宗渐行渐远,逐渐脱离,世代累积,门阀变世家,世家变小族,小族成寒门,可以达到瓦解门阀势力的效果。

但是耗时非常久,至少两三代人。

就比如华阴郭与太原郭,华阴郭是隋朝开始,从太原分家出来,一百多年了,虽然因为距离太原较近,仍然会参与祭祖,但是李猖听郭淑说起过,其实他们这一支,已经懒得再去太原了,太麻烦了。

如果迁徙到南方,那回来一趟可不容易,也许只需两三代人,就可以与大宗逐渐分离。

对付门阀,不是一而就的事情,从隋朝开始到现在一百多年了,哪个皇帝都在想办法,但是都没有解决,就是因为没办法摆平大宗。

大宗做为宗族领袖,需要维持庞大的家族,将所有子弟团结在一面旗帜之下,这边落了,自有另一边帮忙,互惠互助,以维持长远的稳定利益。

就拿京兆韦氏来说,各房一直在出人才,而这些人,全部团结在一起,就会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韦陟是大宗,韦坚小宗,但是韦陟可没少给韦坚帮忙。

这个法子,其实就是变相的斩断血缘关系,就比如当下的某个地方,再不收回,等到老一辈全死光了,那条血缘纽带就没有了。

李瑁没有再说什麽,他肯定是打算试一试的,于是转移话题道:

「皇城当中,有些吏员能力出众,朕以为,可以做为流外官,赴任地方历练,如若政绩出众,可酌情经吏部考核,递补为官,你觉得呢?」

卢奂又是一愣,你这两个想法,也太过别出心裁了,吏就是吏,怎麽能做官呢?那不是乱套了?

「吏员学识浅薄,素质参差,难当大任,恐怕不行,」卢奂摇头道。

他的意思是,这帮人文化水平不行,必然是没有大局观的,因此做事没有远见,只能看到眼前,而且正因为他们素质低下,所以为官的话,会千出很多出格的事情。

说白了,就是狗肉不上桌,难登大雅之堂。

李瑁也没打算让他们上桌啊,在地方当个小官,做为辅佐还是可以的。

如果吏都能有出路,那麽很多落举的士子,就会开始向往这个曾经被他们完全抛弃的职业,这才是李瑁真正的用意。

千得好的临时工能转正,那麽自然会吸引一批高素质的失业人才。

李瑁笑道:「凡事皆有利弊,吏员虽学问不精,但谱熟人情,善于执行,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县丞一职,你可以考虑一下在京的吏员。」

这明显带着命令的语气了,卢奂只能点头道:

「臣会着重考量。」

李瑁见他为难,拍着卢奂的肩膀笑道:

「这是朕给你的又一项权力,记住,很多权力,是在你处理了别人处理不了的问题之后,才能得到的,李林甫亦是如此,这才叫争,这样的权力,别人想抢都抢不走,朕喜欢你们这样去争,而不是生拉硬夺。」

卢奂汕汕一笑:「臣羞愧,无地自容。」

李瑁哈哈一笑,继续与对方巡查皇城,卢奂对他来说有大用,今天之所以带着卢奂,就是在告诉别人,卢奂今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朕默许他去做的,算是给卢奂站台,减轻对方的阻力。

一个心念河北的人,才能帮助李瑁处理好河北的问题。

你得是真心希望河北好,才能拿出适合河北的政策,而不是一味的平衡丶镇压丶剥削,朝堂上很多人在河北的问题上都跑偏了,但是卢奂没有。

这就是他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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