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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你有意见(两章并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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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奂随着颜令宾所指的方向,看向远方柜台一侧,悬挂着的那几枚开元通宝。

只听颜令宾解释道:

「朝廷有律疏:申明旧章,悬设诸样,奴家这拖翠楼设在闹市,自当遵从,悬挂着的便是样币,凡与样币有出入者,一概不收。」

按理说,恶钱流通大多出现在经济行将崩溃的王朝末期或大分裂时期比如隋末,但是大唐眼下可谓盛世,但恶钱流通之广,在历史上实属罕见。

李瑁心知,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经济过于繁荣和朝廷货市政策缺漏,

所导致的恶劣局面,其实是市场行为,朝廷一直在想方设法纠正过来,可惜收效甚微。

卢奂笑道:「我大唐恶钱之流通,重在两京及江淮,都知在长安做买卖,不收恶钱,岂不是损失太大?」

恶钱这玩意,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包括李瑁。

没办法,避不开,就比如郭淑前段时间,将府中内库一些旧了的布帛变卖,人家布庄的老板就是以八二的比例给郭淑结帐的。

八分良钱,二分恶钱,这已经是看在郭淑的身份上,忍痛赔本,正常来说,一般是一半一半。

恶钱也是钱,在唐高宗武则天时期,虽然不断出台政策抑制,但效果不大,所以很多时候,是默认的。

你不默认也不行,因为这是市场行为。

颜令宾乾脆返回柜台一趟,取来一小串钱,然后解开绳,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钱币放在桌子上,道:

「郎君请看,这里有鹅眼丶铁锡丶古文丶线环丶官炉丶偏炉丶棱线丶时钱,这些钱与官铸的开元钱相比,可谓材质恶劣,奴家这里不但收钱,其实也放钱,有些世家子弟有时难免会遇到难处,从我这里贷钱的话,人家也只收良钱,所以奴家的抱翠楼是禁止恶钱流通的。」

她摆在桌面上的这些钱币,都叫恶钱,其中有官炉,但是她这个官炉,

是残缺的钱,民间为了获取良钱中的铜,会将良钱损毁,而损坏的良钱就成了恶钱。

李瑁随意拿起几枚在手里端详一番,这些钱他几乎都见过。

要知道,他可是皇子,他都见过这麽多的假钱,可见大唐的货币系统是多麽的混乱。

李林甫曾经建议,朝廷增设铸币炉,加大良钱的铸造数量,并以重刑惩治私铸之风,但是他的建议,朝堂上都没有通过,

主要是这个法子唐高宗李治就用过,《永徽疏议》关于私铸钱币的量刑,有连坐丶身死丶家口配没丶流放丶杖刑等等,而且还专门以适当的比例,用良钱兑换市面上的恶钱,然后集中销毁。

结果是什麽呢?开元通宝的铸造成本,朝廷投入的良钱兑换成本,实在太高了,没办法,又给废止了。

李瑁疑惑的看向卢奂,他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卢奂故意转移话题到恶钱上面,恐怕是有用意的。

结果卢奂接下来这句话,李瑁瞬间明白了。

只听卢奂道:

「良钱是官铸,铸成之后,主要做为官员俸禄,及各部丶司衙门的开支使用,都知只想赚良钱,只能从贵人们身上赚,寻常平民手里,恐怕没有多少。」

李瑁理顺了,怪不得达奚盈盈在金吾卫有贷款,因为金吾卫的钱,都是朝廷下拨的良钱。

达奚盈盈贷走的十四方贯良钱,如果能兑换成恶钱,然后流入长安,单是这麽一兑一换,她就已经赚翻了。

良钱的流通是从上往下,恶钱反之,从下往上。

颜令宾笑道:「奴家这里,从来都是贵客盈门,就如郎君一样。」

「我可不是什麽贵客,」卢奂笑道:

「饮了酒壶酒,还是都知送的,你在我身上可没有赚到钱啊。」

颜令宾笑道:(「今夜能与二位郎君共饮,其实奴家已经赚到了,赚钱也不是只贪图一时,奴家相信,二位郎君今后还会来抱翠楼。」

说罢,颜令宾招了招手,换来一个小厮附耳低语几句。

不多时,便见那小厮肩上挂着一个装钱的裕回来,放在了李瑁面前。

颜令宾笑道:

「外面的金吾卫兄弟,巡夜辛苦,这是奴家的一份孝敬,还请郎君万勿推辞。」

李瑁笑了笑,掀开一看,大约有二十三贯,中规中矩的一份孝敬,

但里面都是良钱。

只见他拍了拍裕链,笑道:

「今夜本是我做东,总不能让我这位朋友欠了你的酒资,这些钱权当是结帐吧。」

颜令宾咪眼一笑,看向卢奂道:

「奴家冒昧,敢问郎君高姓?」

她现在基本摸清楚了李瑁的来路,右金吾,紫金鱼袋,多半是在金吾卫任职的宗室成员。

但是那位年纪大点的俊逸郎君,其实才是她最好奇的,谈吐不凡,气质脱俗,多半不是一般人。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审美,李瑁的气质容貌,其实比卢奂还要高一筹,但是没办法,有些女人他就喜欢中年人士。

卢奂抚须一笑,用方才颜令宾回答过的话,答道:

「不说。」

越是这样,颜令宾越是好奇,脑中瞬间便有了一个主意,笑道:

「不如这样,我们玩一个有趣的酒令,郎君可以给我三个提醒,奴家来猜郎君的身份,不能说谎,不能太难,如何?」

李瑁立即插嘴道:「那麽都知娘子,也要给我们三个提示,让我们猜一些事情,如何?」

「一言为定!」颜令宾答应的非常痛快。

她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按理说,她这辈子也算是阅男无数了,

但是卢奂身上,有一种她从未品尝过的味道,以至于已经隐退的她,对卢奂多少有点了。

其实就是没吃过细糠,她肯定没有睡过卢奂这个级别的。

李瑁摊手看向卢奂,笑道:「来吧。」

卢奂微笑点头,看向颜令宾:

「你要怎样的提示?」

「第一个提示,是家乡,」颜令宾颇为兴奋道:

「郎君请。」

卢奂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道:

「时和素秋节,宸豫紫机关,鹤似闻琴至,人疑宴镐还,旷望临平野,

潺援俯湾,无因酬大德,空此愧崇班。」

李提和颜今宾这首诗啊2

「太难了,」颜令宾托额苦笑:

「郎君故意为难奴家,诗里没有一个字隐含地名。」

卢奂笑道:

「我这首诗,可以将你需要的三个提醒都回答了,如果你猜不到,便该换我问了。」

「郎君有要赖之嫌,你都不知道我另外两个问题要问什麽,」颜令宾如小女人般嘟嘴娇哼一声,嘴角翘起:

「不过也算奴家输了,郎君请问吧。」

卢奂看向李瑁:「你来问吧。」

李瑁点了点头,道:

「都知认识达奚盈盈吗?」

这下轮到卢奂和颜令宾懵逼了,前者是觉得李瑁过于直接,后者则是一脸震惊。

李瑁见状,心知问对人了:

「你给个提示,不能说谎,不能太难,我来猜。」

颜令宾顿时眉道:

「不用提示,奴家可以直言相告,认识。」

说罢,她的目光立时转向卢奂:

「郎君看见了,奴家是很坦诚的,不像你只会耍赖,该奴家问你要第二个提示了,是关于姓氏。」

在大唐的贵族当中,基本上你看他的姓,大概率就能猜到出身,卢奂这气质,眼睛没瞎都知道人家出身肯定很屌。

卢奂笑道:

「我刚才说过了,那首诗也可以回答你要的第二个提示。」

「咱别耍赖了,」李瑁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拉扯了一下卢奂,你要是耍赖,我没法再接着问啊。

卢奂则是一脸无辜道:

「我没赖啊,挺好猜啊,而且我也没有说谎。」

他觉得好猜,是自以为这首诗很出名,但事实上,一点不出名,所以不怪卢奂。

颜令宾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唤来小厮准备笔墨,道:

「请郎君再诵一遍,奴家定要好好记下,早晚都能让郎君现行。」

卢奂哈哈一笑,依言又念了一遍,随后道:

「都知第三个想知道的,便应是我的职位了,既然能与紫金鱼袋同坐一席,都知自然以为我官职不低,那麽这首诗,依然可以回答你,所以都知不必再问了。」

「哼!」颜令宾娇哼一声,一脸的不服气,她觉得卢奂有耍赖成分,但是呢,她又觉得这麽优秀的郎君,也可以适当的容忍他小赖一回嘛。

「那麽这位郎君接下来想要的两个提示,便一并说了吧,」颜令宾故作没好气的看向李瑁。

李瑁笑道:「第二个提示,她在哪,第三个,让我见见她。」

「你这不是提示,而是要求,」颜令宾顿时眉。

李瑁嗯了一声:

「就是要求,怎麽?你有意见?」

颜令宾嘴角一抖,顿觉这位年轻郎君真的很讨厌,既是同行之友人,你跟人家那位耍赖郎君比,差距怎麽就这麽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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