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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的表情不太对，江医生还以为何平安是不信任他，想起李教授临走前的嘱咐，他出声安抚道，“不过何先生你放心，何老先生现在身体没有大碍，我能照顾好的。”

何平安反应过来，立马摇了摇头，“我相信李教授，也相信江医生。”

“不过，我有些事想问李教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江医生回忆了一下，“下个月六号吧。”

何平安心中盘算了一下。

六号。

正好是他爸出院的时间。

也还有机会问。

于是何平安跟江医生道了谢，“谢谢江医生。”

江医生说了几句医嘱就离开了。

何平安让姜阿姨去吃饭，然后看太阳快下山了，外头凉快了不少，便跟护士要了轮椅，推着何爸下楼散步了。

父子二人一块在医院楼下花园里散步，相对无言。

何爸一直绷着脸，也不知道又有谁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何平安正想哄哄这个小老头，结果嘴巴刚张，刚才一直板着脸的小老头冷不丁开口了。

“你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何平安略微思索片刻，便反应过来何爸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问何爸，“沈恙来过了？”

何爸这个小老头眼珠子一转，没正面回答，别过脸去，

“你啊，不单单是放心不下你爸我吧？”

何平安一愣，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好半天，他才抖了抖嘴皮子，艰难又害怕地结结巴巴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爸……你都……知道了？”

何爸冷哼一声，“你爸我是老了，又不是瞎了，小卿对你那殷勤样，我能看不出来他想法吗？”

何平安心虚的两条腿都在抖，实在站不住了，他扶着轮椅慢慢地蹲下身去，低下头，心慌中咬牙做了决定，“爸，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跟宴少卿来往了……我……一定改。”

何爸突然很大声地喊了他。

“平安。”

何平安骤然抬头，对上何爸那苍老、疲惫又愧疚的眼睛。

何爸摸了摸何平安的后脑勺，这个倔强要强了半辈子的小老头头一回服了软，他轻声道，“是爸错了。”

何平安一怔，想说些什么，何爸把目光收回，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爸这辈子啊，做错的事情太多了。”

“爸本以为徐明耀那小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让你姐跟他结婚是为了你姐好，结果却害了你姐……”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爸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太过生气，气一时不顺，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何平安连忙伸手去抚何爸的后背，生怕何爸气坏身子，“爸，姐没怨过您。”

何爸一听反应竟更加激烈，拍着大腿，脖子涨得粗红，“她不怨我，我才觉得难受！咳咳……”

何平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抚着何爸后背，企图抚平何爸的怒气。

何爸缓过来了，摆了摆手，示意何平安不必再继续，然后哑着嗓音缓缓道，“以后啊，爸不折腾了，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们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你要是真喜欢小卿，就跟他在一块，爸不阻止你。”

何平安没想到他爸这么固执、传统的人能说出来这种话，他试探性地跟何爸道，“爸，如果我跟男的在一块了，何家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

何爸听完咂摸了半天，最后咂吧着干瘪的嘴唇，不耐烦地憋出来一句，“外孙也是孙。”

何平安这才确认了，他爸真的想开了。

他笑了笑，压在心里多年的那块重石终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