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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们将一应物件取走,又仔细查过一遍,方叫人退出去,她则拿小勺挖出药膏抹在她手腕的红痕上,轻轻涂开。

“殿下心里还是有娘子的,娘子又何必这般拧着,何妨说些软话讨他欢心,假以时日定可将禁足解了去,便无需再受此罪。”

沈沅槿不是头一次听人道出诸如此类劝她顺服的话,并未往心里去,只是缓缓抬眸,对上李媪“关切”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对一个欺辱我、囚禁我的人温言细语,摇尾乞怜,我还没疯到那种地步。难道就因他是手握权柄的一国太子,他对我犯下的种种罪行,我便该一一放下,甚至依附他而生?对他和颜悦色的事,我决计做不到,老媪无需再劝。他既吩咐过不许你们同我说话,也请老媪谨记在心,莫要再白费唇舌规劝于我。”

李媪耳听沈沅槿将陆镇描述得如同强占民女的地痞恶霸一般,布满褶皱的脸顿时变得铁青,心中暗道此女当真是冥顽不灵,若非殿下对她尚存情意,就凭她逃跑在先,后又擅自服用朱砂避子,殿下岂会如此轻拿轻放,仅仅是将她禁足在此。

“娘子能言善辩,老身大字不识几个,自然比不得,娘子不爱听逆耳的忠言,老身日后再不说了就是。”李媪轻描淡写地说完这些看似听从顺服的话,神情忽变得严整起来,“只盼从明日起,娘子能够好生配合老身服用汤药;若不然,老身活了一把年纪,左右也没多少年的活头了,倒是琼芳和岚翠她们还不到十八,娘子也能忍心看她们因你受罚?”

姜川也就罢了,这位李媪当真是陆镇手底下一等一的“忠仆”,就连他威胁人的手段也能学得如此相似,着实叫人大开眼界。

沈沅槿搁在膝上的双手骤然收拢,攥住手里的衣料,移开视线看向门窗的位置,沉声下达逐客令,“这原是明日的事,老媪今日就来咄咄逼人,未免话多了些。”

李媪奈何她不得,只压了压眼眸,语气平平地道:“天色不早,奴唤人送热水过来,伺候娘子早些洗漱睡下。”

沈沅槿没再理会她,转而静静注视着烛台上的火苗,思绪渐远。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未停歇,岚翠和琼芳进来服侍沈沅槿拆发,取下她发间的钿头和金钗,用一块干净柔软的巾子包好,扶她上床安寝,吹灭烛火后,连同她净面过后的鎏银水盆一并拿出去。

雨夜的天格外漆黑,沈沅槿置身在黑暗之中,却无半分睡意,直至屋外的雨声停歇,万籁俱寂,她方浅浅睡去,陷入梦境。

梦中的世界没有陆镇,没有穿越到此间后一切,哪怕只是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也好过在梦里见到陆镇。

翌日,李媪雷打不动地盯着她用饭,待她消会儿食克化克化,又有婢女在她的吩咐下去唤岚翠呈药进屋。

沈沅槿对碗中汤药的排斥抵触,岚翠瞧得清楚明白,碍于李媪在此,正敛目看着她手里的药碗,便也只能将其双手奉上,“药已放至温热,不烫,娘子可放心服用。”

她手中的汤药苦味很足,饶是隔着一段距离,沈沅槿亦能闻得到。

沈沅槿支起下巴看向弯腰弓身的岚翠,见她神情紧绷,似在左右为难,将眉一皱,端起汤药,仰首一饮而尽。

“如此,您可满意了?”沈沅槿倒扣住空空如也的药碗在李媪眼前晃了晃,情绪模辩地道:“我乏了,要歇一歇。”

话音落下,将身子往后一靠,偏头阖目,再无半句话与人说,那架势倒像是真的累了。

岚翠本欲问她可喝些石蜜水去去苦味,李媪却是给了她一个随自己退下的眼神,岚翠挪不开步子,关切地看了看沈沅槿,终究替她满上一碗热水,小声交代,“待水放凉些,娘子记得用水漱漱口,省得嘴里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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