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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伤的不轻。沈沅槿在心内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这四个字, 忆及时人对他父子的评价,总觉得此事隐隐透着一股古怪劲。
陆昀观她眉心微皱,只当她是为梁王府今后的处境忧心, 毕竟她嫡亲的姑母是梁王的孺人。
想毕,牵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温声劝她道:“沅娘莫要多太过悬心,圣人素来重情义, 定会还梁王府一个公道。”
他的话音落下,沈沅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抬眸望一眼天边, 但见空中暮色浓重, 微暗的天幕上升出几颗明亮的星子来。
是夜, 沈沅槿一夜不曾睡好,陆昀察觉到她的异样,又劝她一回, 拥着她入眠。
此后数日,沈沅槿的心中便一直不大安稳,终是于六月初一这日往梁王府走了一遭。
亲口问过沈蕴姝方知, 陆渊竟已有小半月不曾来泛月居看过她和陆绥。
内心的不安愈发浓重,沈沅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陪着陆绥在庭中玩了一会儿蹴鞠, 告辞离去。
七月上,河东道又有消息传至京中,陆镇伤及腰腿,卧病在床, 怕是再难站立起来。
陆渊闻此消息,爱子心切, 顾不得禀明圣人,连夜领着几个心腹侍从奔赴河东,亲自确认过他的伤势后,快马加鞭返回长安。
明堂上,曾经精神抖擞的梁王一副不修边幅的颓然模样,眉下的一双丹凤眼里含了几分猩红,嗓音低沉地述说着陆镇卧床的凄惨情形,恳求圣人定要严惩幕后黑手。
此时此刻,陆渊仿佛不再是战功赫赫、位高权重的梁王,而只是一位疼惜孩子的耶耶。
不独大殿内的朝臣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便是那龙椅上的陆临亦不曾见过;陆临见他这副情真意切、痛心疾首的模样,对他口中的话语至少信了六.七分。
到了这月下旬,陆镇遇刺一事尚还未有定论,营州那处却是八百里加急递了战报过来,道是契丹南下掠夺,现已攻破两座城池。
朝中除陆渊父子外,再无熟悉燕云地形地势的将才可用,偏陆渊沉浸在长子伤重的悲痛中,派谁迎击无疑成了令人头痛的问题。
陆临这边正为此事焦头烂额、茶饭不思,陆渊那厢却是出奇的平静,当下并不急着进宫面圣,足足等到三波官员来劝过他后,方向圣人陈情,自请前往檀州抵御契丹。
军情迫在眉睫,陆临没有片刻犹豫,当即点头应允;陆临暗想心中,他的长子陆镇已是废人,燕云乃苦寒之地,缺衣少食,料他们父子也掀起什么风浪来。
陆渊离宫后连夜点兵,隔日便怪帅出征,独独携了沈蕴姝母女前往檀州,留崔氏母子和王孺人母子在京中。
营州。
陆渊所领的军队有如神兵天将,不出半月便将契丹逼退至阴山后。
捷报频频传至长安,陆临渐渐安下心来,当日晚膳,胃口较前些日子好上不少,用了两碗粳米饭。
饭后,陆临坐于案前批完折子,揉揉眉心缓解疲劳后搁了笔,默声暗自忖度:如今陆镇与废人无异,陆渊离了长安,又有王妃崔氏和次子为质,自然不足为惧。
现下东宫最大的掣肘,便是皇后的母族王氏;依太医所言,他至多还可再活三至五年,为逼王氏尽早对陆镇出手,生生于人前营造出一派大限将至的假象。
陆临打定主意,便欲借此前陆镇遇刺一事削弱王氏,不料身边早已安插了王氏的人,王皇后洞悉他的心思后,反借着陆临病重多日为由,将其困于立政殿中,而后仅用一碟有毒的糕点便取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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