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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密章没有放松警惕,片刻问:“所以……你来给我爹办事的?”

那人懒洋洋地:“唔,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我给你爹帮个忙,如今事情已了,之后就不会再见了。”那人说,语气带着一种密章所不太能解的如释重负。

密章又问:“你经常来王宫么?”

“不是很经常。”那人答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

这里不算是我的家。

密章一直记得这句话,而从这次见面到密章知晓那人身份之间,又过去了不少时间。

他知道了那人的结局,于是又想起那人说起这话的模样,像一粒秘而不发的毒药,蛰伏着,等待发作的时机。

此刻,高明殿的夜晚还在持续。

鹿后率先发现了密章的眉头、眼皮和手指正在颤抖,他还昏迷着,全身的情绪却开始激烈动荡如波涛,与此同时,太子懋手中的幸玉突然变得滚烫如炭,与执火仿佛并无半分区别,太子懋险些握不住,觉得自己掌心皮肉就要被烫得焦黑。

忽然,一只带血的弩箭越过众多人头,笔直如线。

太子懋全副注意力都在掌中滚烫的幸玉上,那幸玉如鬼似魅,他进退两难,竟未注意到突如其来的羽箭,只听“呲啦”一声,太子懋瞳孔中的场景不断扩大,却扩大得难以捕捉。

箭头像一把锤子,举重若轻地将幸玉敲碎。

所有人仿佛听到了婴儿的哭嚎,仿佛来自九幽之地,令人后背发寒。葛霄顺着箭弩的来处望去,居然看见漆汩站在靳樨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从吴定尸体手里拿到了那把弩,眼下弓弩还在他手里,漆汩颤颤巍巍、大口喘气,冷汗遍出。

玉碎的一瞬间,时间静止、声音消亡、光影成碎。

婴儿融进夜色里去,王座上的密章蓦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殿宇与精致的朱雀雕图,密章睁开眼,仿佛三年时间的流逝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迹,嘶哑地叫了一声:“缨儿。”

鹿后浑身一耸,一片谧静之中,唯有风刮过殿门的声音,太子懋只好跪下来,道:“父亲。”

其余人便跟着跪下,恭恭敬敬地道:“陛下。”

密章甚至缓缓扭头,望着他的妻子、将军、臣民、挚友之子,少顷开口,又继续嘶哑地问:“今岁几何?”

“夷天子五年,陛下。”鹿后答。

时间流逝之迅速,在幼子与将死之人身上最得可见,漆汩被靳樨拉得低头,仿佛能嗅到时间在密章身上飞速蒸腾、消逝的味道,密章过了一会,问:“我的忌儿呢?”

六官都垂下头装鹌鹑,无人敢答他,不一会儿密章又问鹿后:“你的忌儿呢?”

鹿后上前一步,平静而冷漠地说:“我们的忌儿死了,陛下,节哀。”

密章愣破怔住片刻,两息之后胸膛剧烈颠簸,四肢痉挛,双眼里蹦出数以万计的血丝,排得比蛛网还密,“父亲息怒——”太子懋直直地跪地,在阴影中露出眼睛,“大哥死得其所。”

密章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声音就像破风箱,到处漏风,眼前所见皆化作泡影,倏地飘散而去。

“陛下,你看见了谁?”鹿后问,密章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喘气一声比一声大,犹如海浪,密章过了许久才轻缓地对着空气道:“你说……王宫不是你的家。”

幻觉之中的那人还是很年轻的样子,他凝视远方,充满挂念。

“嘿,你的儿子们真可爱。”他说,“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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