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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倌不明所以,听见掌柜的低声说:“姓曹的难道已经忘了,当年那道雷……”
第193章 谢励
河道受天气影响,出行的船只不多。永济渠原本是作运输兵马粮草之用,天下大定以后,船只往来南北通商。重华问过多家船商,皆已停运,只有南边一家运香料的,因怕天气潮湿,香料浸水砸在手里,而着急启程。
那老板却不愿带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我可以付钱,”重华道,“船费多少?我加钱。带上我一起。”
商行歇脚的长屋里,几十个滞留的行商与船工丧眉搭眼地吃酒闲聊。那香料老板与手下交换个眼神,最后说:“那也得等天气好一点再说,至少等风停了。且就这几日吧。”
二人说定此事,重华依老板之言,典了一枚青玉耳铛当作信物。之后便返回聚云客栈,等一个风平浪静的天气。
阴雨连绵,鸣泉山上,峰顶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
雷公祠年久失修,年初传说要另立为阴阳寮,知县派县丞曹承主持修缮工作。然而官衙还没立起来,那位阴阳博士的官位便被褫夺了,还上了海捕文书,不知是犯了什么事。雷公祠于是再度荒废,直到等来这些流落的难民。
这似乎是个不祥之地。
为挪个地方出来施粥派粮,乃将前堂的雷公座像搬走,放进了库房。法言道人在时,那间库房原是她招待香客的茶室,江宜年幼时随父母上山进香,偶有机会进茶室吃两盏茶。不过,那之前的记忆已很模糊了。
他站在茶室外,一墙之隔是抢食的喧哗人声。眼前落尽尘埃的库房,与无人问津的歪倒神像,似乎处于世界的另一端。
一老翁在院墙下遥遥问:“那边在发吃的,你不去么?”
老翁观察此人已有几日了,众人在祠庙中艰难度日,每逢放饭无不是像蚊蝇一样围聚,夜里又三三两两挤贴着取暖。唯独此人孑然一身,常寄身于幽暗的角落,偶尔出现,听别人讲山下的水潦与战火。
真像祠庙里一只徘徊不去的旧日残影。
“你是这座祠庙的供养人?还是卫道士?”老翁踱步上前,看见阴影里的神像,不禁道,“这座造像可真是……”
“与雷公毫不相像是吗,雨师大人?”江宜轻声道。
老翁沉默一会儿,蓦地笑起来,皮相化去露出本尊——漭滉背着双手,也不问江宜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与江宜一同打量丰隆的神像,慨然道:“我若是在人间有子孙后代,也托梦叫他们为我好好塑一尊威武的造像。”
江宜道:“大象而无形,世外之人岂有尘世的形象。阁下来见我,亦是借了老者的皮囊,或可凭心意扮作老妪、少年、稚童,此身本是自然之道所化,何以拘束于七尺形貌。”
“爱美之心岂不人人皆有?”
“人皆爱美,亦讲功利。若是神不再庇护,再美的造像,也会被弃之墙角。”
“就像这尊雷公像?不错,”漭滉道,“你对世外天也是这样看待的罢?因发现天道并未垂怜于你,而失去了敬畏心。”
祂握住江宜的手腕,强行将袖口推上去一些,露出墨迹斑驳的小臂——因天灾人祸逝去的生命越多,人间的秽气就越泛滥,像一座着火的宅子,纵使地毂重新运作,也是杯水车薪。
江宜体质特殊,秽气愈重,对他的影响亦愈大。从燕然山回到清河县,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乌黑的秽气已经蔓延到前胸,只要没过心口,就是他丧生之日。
江宜抽回手臂:“天道尚不垂怜众生,又怎会可怜我一人?诸位在天上打得不可开交,又是大雨又是雷霆,陨星流火稍不留神便令山崩地裂。多少凡人因此横遭罹难,流离失所。不如收手,坐下来好好谈谈,省得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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