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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淮钰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看了眼周玉枝那张美艳又精致的面孔,对方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传来黑压压的逼仄感。
“姨娘好。”岑淮钰有些局促道。
周玉枝目光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嫌弃,但这会儿老爷还在,他也不好当着人的面发作,只道:“跟我过来。”
岑淮钰向岑锦钟道别,赶紧拿上自己的小包袱,跟上周玉枝的脚步。
这位姨娘看上去气势凌人,一路上岑淮钰都不敢说话,他此前是流浪儿,很会识人眼色,一眼就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
深春院空宅子其实不少,但周玉枝并没有让他去住,而是径直走到一个堆积杂物的房屋,推开门,吩咐附近的几个听差:“你们把这收拾收拾,今后小少爷就住这儿了。”
听差们赶紧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有人在大门外探出头看热闹,其中不乏有其他姨娘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比岑淮钰年纪小,但身份尊贵,以往岑淮钰这样的人只在大街上见过,这是头一个来他们府邸的,还是大夫人管教,带着好奇的目光都聚集在岑淮钰身上。
岑淮钰抱紧怀里的包袱,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听差收拾好以后,之前还十分杂乱的屋子立即干净了不少,岑淮钰给听差们道了谢,将门关好,阻断了外面的目光,在房内四处打量,小心翼翼地摸着东西,心里十分高兴。
在外只能用干草铺在桥洞底下,被子就用报纸裹厚厚的一沓,每晚刮风时都冻得睡不着,现在终于有家了。
新来的少爷就这么住了进来,有关岑淮钰的故事都在后院里流传着,大家面上客客气气的,其实都在私底下叫他私生子,说他娘是卖身的戏子,身子不知道多脏,是不是老爷的种还说不准。
自从领了这位少爷回屋,老爷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一看便知身份地位不如何,说不准能带回来,还是因为他的婊子娘哭天抢地求来的。
周玉枝把这人安置进来,平常却几乎不怎么见过他,其实是岑淮钰故意躲着周玉枝的视线,他知道大姨娘不喜欢自己,因此不愿意碍对方的眼。
有一天,他推开门,瞧见周玉枝在离自己屋子不远的假山附近,低着脑袋四处看,仿佛在寻找什么。
听到“吱呀吱呀”的推门声,周玉枝侧过头,美目扫过岑淮钰乱糟糟的头发,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漠,总之并没有像第一天那样横眉竖眼的。
他用细细的手指往周围指了一下,像使唤奴役一样吩咐:“你过来,帮我找一下簪子。”
岑淮钰不敢磨蹭,连外衣都来不及穿,赶紧到雪地里去帮周玉枝找。
跑到假山旁边,岑淮钰才看见一根镶了玉的细簪被埋在雪里了,只冒出一个头,他捏着往外面拽,没拽动,于是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簪子断了。
岑淮钰只觉得后背冷汗湿了一片。
周玉枝裹着厚外套站在雪地里等,脸蛋白得跟融融的雪一个颜色,不久听见便听见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大夫人,”岑淮钰小心翼翼地说,“您、您的簪子……”
周玉枝扭了扭脖子,看见男孩蜷缩的小手里面攒着半根簪子,他抬起的圆圆脸蛋被冻得通红,因为天气寒冷,那只手皮肤皲裂,还有冻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的手。
“怎么断了?”周玉枝道。
“对不起……”岑淮钰嗫喏道,“我看埋在雪里,就去拔,所以……”
周玉枝没听他说完,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岑淮钰着急道:“对不住,夫人,我、我赔您吧。”
周玉枝简直不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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