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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人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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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很饿丶很饿的感觉,想吃————·

「人啊?」云子良脸色微变,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想吃蒸熊掌丶糯米丸子丶八宝鸭丶烤鸭子———」司铭报了一连串的菜名。

得,又来个说相声的!

「除了饿,还有别的感觉吗?」周玄问司铭。

「嗯————·饿的感觉很奇怪。」司铭仔细回味道。

「没听明白。」

周玄只觉得司铭的话很抽象,饿不就是饿的感觉呗,怎麽还奇怪上了?

司铭左手比划着名,但右手还不愿意从人肚上拿开,周玄瞧见了,伸出右手,

轻轻拨了拨司铭按在人肚上的手指。

这一拨,周玄感知到司铭的右手指在抗拒,这种抗拒,似乎并不来源于司铭本身,而来自于「人肚」的意志。

但好在是拨开了,周玄安全起见,也没去碰人肚。

司铭则说道:「饿是一种特别难受的感觉,让人焦躁丶发狂,如果饿的时间长了,满脑子里只想着如何填饱肚子——..」

饿当然难受了,

要是不难受,那些受了饿的灾民,怎麽会连树皮丶观音土那种难以吞咽的食物都往肚子里吃呢?

「但人肚给我的饿,却不是难受,是一种很美妙的滋味———-有点像————

像—..」

「像什麽?」众人同时问道。

「像我成功当上「神偷」堂主时的感觉,春风得意马蹄疾。」

权力是快乐的良药,任何正常的快乐,都不及权力登至高峰时的爽快。

「神偷」堂口在明江府是大堂口,在神权高于世俗权力的井国,成为一府大堂口的执权者,这种快乐自然不言而喻。

司铭能用「当堂主」来形容触摸人肚时产生的「饥饿感」,

足见这份饥饿感,真的令司铭十足的快乐。

可这快乐究竟因何而来?

司铭又讲了一句话:「饥饿让我腾空了肚子,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一一什麽都吃得下去!」

这句话,听起来正常,但若仔细思衬「什麽都吃得下去」,这里面的「什麽」,应该包括了很多不能吃丶不应该吃的东西!

周玄竟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五师兄,先别净仪了,小福子,把净仪文书本拿过来。」

净仪之前,要签文书,店里一份,客人一份,店里会将所有的净仪文书黏在一个本子上,怕日后引起纠纷。

小福子连忙将本子拿了过来,递给了周玄。

周玄翻了页码,找到了客人的联系地址。

「李春生,明东大道茗园路64号。」

他将地址撕下,递给吕明坤:「五师兄,你去李春生家里看看---瞧瞧他家里人出事了没有。」

「好。」

吕明坤拿了白布,将客人李春生的尸体重新盖上了,整理了长衫,戴上礼帽,出了店门。

茗园路带了个「茗」字,自然与茶叶脱不了干系。

这条路上,家家户户都做茶叶的生意,茶楼丶贩茶铺子丶炒茶店-————-等等。

住在茗园路64号的李有福,炒了小半辈子的茶,赚够了钱盘了间茶楼,摇身一变,成了茶老板,日子更加蒸蒸日上了。

但即便如此,李有福依然没有放弃炒茶,他买下了一座带院子的大屋,专门腾了一间屋子,支了口大锅炒茶。

一件事最开始只是为了营生,但做得久了,便真的爱上了,离了它,生活感觉少了很多滋味。

李有福一大早便开始炒茶,他今天心情极好,将好几种茶,都放在一起炒。

「铁观音!」

李有福将半个陶瓷罐子的红色铁观音,倒进了炒锅里,铁观音被红色黏稠的汁液泡着,一触碰到炒红的炒锅,便滋滋冒着烟。

「云雾茶!」

李有福又拿过一个陶瓷罐子,将一堆腥臭难当的云雾茶,倒进了炒锅里。

云雾茶的气味混杂着被炒得黑中透红的铁观音,气味熏得屋里的老鼠都掩鼻而走。

「岩茶!」

白色的岩茶,黏成了一大块,被倒入锅内,李有福拿着铁铲子,连续斩切了几下,将岩茶捅咕开。

岩茶在锅里炒得骨碌碌作响。

「毛尖!」

「碧螺春!」

李有福将一罐子接着一罐子的茶,都倒进了铁锅内翻炒。

他炒得很是开心,腰肢也跟着锅里的桌球乱响摇晃了起来。

炒着炒着,李有福忽然愣神,说道:「不对,不对,怎麽能没瓜片茶呢?我的瓜片呢?」

他在木头架子上,一顿翻找,愣是没有找到瓜片在哪儿。

「我怎麽忘记瓜片在哪儿了?」

李有福转身去找,从自己的卧室找到大儿子的卧室,再找到二儿子的卧房,

最后一直找到妹妹的房间。

妹妹李小菊在他家里住着,只是听说妹妹手脚不乾净,经常偷家里东西。

「肯定是那贱人偷了我的瓜片。」

他进了房间,四处翻找着,衣柜里丶书桌下丶床上。

直到他站在床边,翻着铺在床上的棉絮时,忽然脚面一热,低头一看,床下竟然流出了一滩水。

李有福猛的矮身,瞧见蜷缩在床底,瑟瑟发抖,裤子湿透的李小菊。

李小菊极害怕,却不愿意逃离这间屋子,她怀里抱着一只不属于她的手,发狂的啃咬着。

她也饿!

李有福眼睛幽绿,凝望着妹妹通红的眼睛,说道:「呀,瓜片,你原来藏在这儿呢——··

找到了瓜片的李有福,将圆糯的两粒瓜片倒进炒锅里,迅猛的翻炒。

「这麽多茶,炒完了,我就一锅吃了,好饿啊。」

他很馋,馋锅里的茶。

但锅里似乎还少了一味茶。

那味茶是什麽?

他怅然了起来,说:「名茶大聚会,怎麽少得了黄原红茶?可红茶在哪儿呢?我想不起来,真有点想不起来了,脑子有点乱··

对了,对了,就在我脑子里啊!」

李有福一手握着铲,对着自己的脑门,一下接一下的铲着。

越是用力铲,他自己越没了力气,最后软倒在了炒茶台边,

「好可惜,没吃上我炒的茶!好饿!好饿啊!」

随着意识的渐渐失去,李有福忽然问起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什麽时候开始感觉到饿的?」

「哦!想起来了,送大儿子去找葬班的时候!」

他恍愧又回到了李春生活活把自己撑死的那天夜里,

李有福将儿子的尸体扛上了马车,由于儿子身体太沉,他动作便粗暴了些儿子的衣衫都被搂了起来,露出了那鼓攘攘的大肚皮。

「那是肚皮嘛,怎麽有点像烧透了味道的红烧肉?」

驾马车到了一片偏僻处,李有福终于被食欲击垮,他拉住了马车,从木头车架上跳了下来,打开了车厢的木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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