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1 / 2)
钟时摸的是她的后脑勺,张开手掌触碰,徐子规能清晰感觉到手掌和手指的形状。她有种面前少年将她当做小孩看待的感觉。
这很奇怪,让任何人来看,她都比他大上好几岁,她已经是个成熟的社会人了,而他哪怕比她高,身上也还带着些学生气。
十几岁的男孩子大多是不成熟的,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时期,难以沟通交流并且自我意识极重,面前这个少年不太一样——他细致的不像是十几岁毛毛躁躁的男孩子。
或许是因为不能说话的原因,徐子规从他的性格以及那双手猜测,他从前大约过得不太好。从小过得辛苦的孩子,总是容易和其他孩子不同。
徐子规的目光停留在钟时的衣服上,她想,钟时可能家庭贫困,过得不好,或许她们回去后她可以联系一下,资助他上学,多少帮帮他。
她工作几年,工资不算少,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和花钱的欲望,存款有一些,想要帮个学生绰绰有余。
短短时间,徐子规甚至已经想到如果钟时成绩不好她还能提供一些指导,她当年学习成绩不错。
钟时将手从她脑袋上放下来,徐子规才意识到自己不仅发呆,还神飞天外想到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东西。
徐子规:“……”
她伸手锤了锤脑袋,有点头疼。她是不是太累了,所以这次来到这个世界才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动不动走神发呆。
肯定是这种不定时出现的古怪世界和打怪运动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徐子规不知道自己的面色多难看,钟时却是一直在看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长大了,变了很多,变得不快乐了,疲累清清楚楚地写在她眼睛里。钟时看到她就觉得心疼,他的小鸟仍然穿着最爱的裙子,但失去了当年飞扬的神采。
徐子规反省自己,勉强打起精神准备专心应对眼下的情况。眼看天色要黑,她估计离危险开始不远了。
刚让自己振作一些,她忽然看到钟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徐子规:“……?”
徐子规下意识伏在钟时肩上,被他抱到附近一个石门槛上坐着。这雕着花的石头还挺高,徐子规垂着脚坐在上面,钟时就在她面前蹲下,抬起她的脚看了看。
他只是抬着她的鞋子看她发红的脚,并没有触碰到皮肤,然后蹲在那写了一句话给她看:“坐着休息,你脚痛。”
这条街很长,她们走了很久,徐子规穿的鞋不是高跟,但也不适合长时间走路,这一圈圈走下来,脚趾脚背和脚跟都红了。
徐子规并没有在意这点痛,第一次被迫进入奇怪的世界,她从巨兽身上摔下来,第二次是被皮囊灯笼咬掉几块肉,哪一次都比现在痛。可她自己没在意,钟时注意到了。
徐子规垂头看面前蹲着的少年,半晌才找回自己平时的冷静,说:“我们应该找个地方躲藏,我觉得可能很快要出事了。”
钟时摇摇头,又开始在便签纸上写字:“我们走过一圈,这条街上只有卖剪纸的店铺,没有可以供我们躲藏的地方,刚才的小孩驱赶我们离开,所以这些店主人不
会让我们进店休息,危险确实要来,所以现在需要休息,等待。”
徐子规看完不吭声,钟时等了会儿,没听到她提出意见,知道她是默认了的意思。
纸笔拿在手上,钟时迟疑许久,又落笔写了一句话。
膝盖上被放了一张便签纸,徐子规看见上面写着——“你现在过得好吗?”
她过得好吗?徐子规一时没明白这话从何而来,回答道:“还好,有工作有收入,有亲人朋友,好像没什么不好的……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以前就认识我,你说是在学校认识的,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能不能具体说说?”
笔尖在便签纸上留下一个点,迟迟没有往下写。徐子规正等着看,见到钟时凝望自己的神情,他的眉眼在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中沉寂,他很难过。她不知道少年的难过从何而来,只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被自己的想法惊住,徐子规有些怀疑人生,她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开始道德败坏了?竟然想要上手还在读书的男高中生。
钟时不肯说,她只能在心里猜测,他难不成是自己从前捐款过的失学儿童?有段时间新闻上经常报道贫困山区失学儿童,她确实随手捐过款,还寄过出版社的书,钟时是从这个渠道认识她的?
除此之外,徐子规找不出更合理的答案。
她略有一点心虚:“你认识我的话,应该知道我叫徐子规吧?我今年二十七,在一家出版社做主编。”
说着,她用手理了理鬓边散乱的碎发,艰难地摆出成熟的大姐姐架势,全然没有往日的游刃有余。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个成熟的女人,而他已经离开她太久了,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她经历过什么,是他无法知晓,也不能去在意的。
钟时出神片刻,在便签纸上写:“你已经……”
写了三个字又停下,半途改变主意不再写下去。
徐子规说:“想问什么可以尽管问,没关系。”
钟时还是写出了剩余的几个字:“你已经……结婚了吗?”
果然猜对了。少年一开始就表现得太明显,尤其是现在,根本掩藏不住。徐子规看得出来,她压住自己心里莫名的雀跃,换了个更端庄的坐姿,稳重地笑了一下:“没有,一直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现在还是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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