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以为你看破了镜花水月?(下)(2 / 2)
笑无疾有需要,元盏儿也有需要,既然两人都乐意,旁人也不会多说什麽。
当然,他俩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
在元盏儿心里,笑无疾是她的男人丶是她的大哥丶也是她的再造父母,即便她对别人再歹毒丶再心狠手辣,唯有在笑无疾的面前,她愿意做个百依百顺的小女人。
可笑无疾呢……他表面上是和那元盏儿丶龟三称兄道妹,心里却从来没把他们当成是自己人,甚至都没把他们当「人」。
在笑无疾的眼里,这两人永远是低贱的妓女和龟奴,别说是和自己平等了,就算比起他白天刚见过一面的孙亦谐和黄东来都不如。
元盏儿对笑无疾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好用的泄欲工具罢了。
看到这儿可能又有人要问了,笑无疾都当了山贼了,要干那档子事儿,他也不用专找元盏儿吧,不是有抓来的民女吗?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他笑无疾也有自己的原则,就是在男女之事上,他不喜欢勉强,毕竟他以前是那悟剑山庄的少庄主嘛,被人伺候惯了,让他和那些山贼喽罗一样用强,他觉得丢份儿。
这世上很多渣的人都是这样,面对那些大是大非丶该讲究的地方,他们不讲究,而在一些已经没必要讲究的地方,他们瞎逼讲究。
咚咚——
「二妹,你睡了吗?」笑无疾一边敲门,一边就已推门进了人家的屋。
他知道,不管元盏儿睡没睡,为了他,她总会起来的。
「二妹?」进屋后,笑无疾径直就朝着元盏儿的床那儿行去,并顺手撩开床帘摸上了床。
他的手很快隔着被子摸到了元盏儿那曼妙的身体,他也一个侧身就躺上了床,然后……他的脸,就贴上了一张冰冷的死人脸。
「啊!」
咱用一句都能听懂的双关语来说吧,这笑无疾当时就吓软了。
惊吓之馀,他已翻身下床,并掀开了被子,这才发现那元盏儿早已气绝身亡;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些许月光,便可看清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丶死不瞑目的脸。
「这……」惊诧间,笑无疾几乎是凭着本能冲出了屋子,跑回自己房间去拿了上了佩刀。
他的房间距离元盏儿的倒也不远,几步就到,但就在他去拿刀的丶那几十秒的时间里,又一个疑问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元盏儿是怎麽死的?她的房间就在我的附近,这夜深人静的,若里面有搏斗之声,以我的耳功应当听得见啊。
想到这儿,拿好了刀的笑无疾便又回到了元盏儿的房间去。
刚才他跑得有点急,没有看分明,这会儿他再仔细检查那元盏儿的尸体,便发现其体表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糟了!」笑无疾立刻反应过来,这八成是毒杀,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和元盏儿今晚是同桌吃饭的,自己怕不是也中了毒?
但眼下他却是一点毒发身亡的徵兆都没有,就算有,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毒丶该怎麽解……所以,稍稍冷静下来一点后,他赶紧又跑去了龟三的房间查看。
结果不出所料,龟三也死了,死状和那元盏儿一模一样。
笑无疾随即便出了内堂,一间一间地去那些喽罗的屋舍里查看,最终只找到了三十来具毒发身亡的尸体。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当笑无疾怀着这个念头和满心的恐惧,失魂落魄地回到寨院儿内的时候。
忽然,竟有人跟他说话。
「笑寨主。」孙亦谐那贱贱的声音和语气还是很容易辨识的,「你现在是不是慌得一逼啊?啊?」
笑无疾闻声,猛然转头,便看到七八米开外,有两道人影,手里各自提着个灯笼,站在那儿正看着他。
「你……你们……」笑无疾看到孙黄二人时,头皮都有点发麻了,「……把毒下在了哪里?」
「不是毒,是蛊。」黄东来道,「一种听到特定的『声音』,就会发作的蛊。」
此刻黄东来所说的,自然不是那「极乐蛊」,不过原理是类似的。
这个配方,无疑是他从顾其影的手记上得来,而那触发蛊毒的特定声音,自然就是此前笑无疾听到的「猫头鹰」叫声了;实际上呢,那并不是动物发出的叫声,而是用一种特制的筚篥吹出来的。
「为什麽我没事?」笑无疾对这毒物的细节不感兴趣,只是问了和他切身相关的问题。
「他们身上的蛊好几天前被中下的,你今天才回来,自然没事。」黄东来这会儿已胜券在握,没什麽好隐瞒的,「至于下在了哪里嘛……」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并道,「你身后那些水缸里的水,是从哪里打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笑无疾恍然大悟:「你们居然在后山的井里投毒!」
「投了,怎地?」黄东来道。
「哼……」笑无疾冷哼道,「这井可不止是我们山寨在用,你们就不怕附近的村民丶山里的樵夫丶或是寨里的人质也中了你们的蛊死掉吗?」
「不怕啊。」黄东来淡定地回道,「这蛊中下去,七天之内若没被触发,便会自行失效,就算有村民樵夫误食了,只要他们此时此刻不在此地,便也无妨。」
「至于你说的人质嘛……」孙亦谐这时又补充道,「我们今天白天来的时候,便已知晓,你们寨里早就没有活着的人质了。」
「怎麽?难道这里有你们的内应?」笑无疾道。
「呵……你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吗?再想想。」孙亦谐笑道。
笑无疾确实想了,而且,他还真就迅速想到了:「你们抓了我们的眼线和探子?」
「不错。」黄东来道,「通过前几天频繁的虚张声势,我们已经把你们布在山下三个村里的六个眼线,还有那两个负责从眼线那里将情报传上山的探子都给锁定了,他们在哪里丶怎麽接头的,接完头各自走什麽路线,我们都一清二楚,昨天夜里我们就收网了,所以今天白天他们并没能把我们要上山的消息提前传上来。」他顿了顿,勾起嘴角一笑,「当然了,今天白天才刚回来的你,并不会察觉到这异常。」
听到这里,笑无疾才后知后觉,白天黄东来试探他的那个问题……那个他觉得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是挺重要的。
「即使你察觉到了也无所谓。」孙亦谐这时又道,「你无非能从中推测出你们的探子和眼线已被我们一网打尽,山寨里的情报都被我们知道了,仅此而已,对于我们真正的计划,你们仍是一头雾水。」
笑无疾眼神闪烁,紧跟这两人的思路,想了想再道:「所以……你们白天时逃走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们也没想到我刚好在你们准备攻寨之前回来了,若我没在……你们在那个时候就打算让蛊发作对吧?」
「的确,看到你迎出来,我们俩也有点意外。」孙亦谐道,「虽然当时我们也不是不能直接让蛊发作,然后和你打一波正面,但想想还是有风险,所以就算了……」他微顿半秒,「看你自以为识破了我们的全盘计划,还在我们面前娓娓道来,我便料定你这人自恃聪明,颇有谋略,定不会贸然来追我们,于是我们撤下山后,立刻定下了今晚再袭山寨的计划。」
「哼……呵呵呵……」笑无疾听到这里,又笑了起来,「那现在和白天时,又有什麽区别呢?我好像说过,对付你们,我一个人就够了吧?」
「有区别啊。」黄东来摊了摊手,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白天的时候,我们并不能确定你有没有中蛊,但现在基本能确定了。」
「什麽?」笑无疾一听,那张笑脸就抽住了,「你们不是几天前下的蛊吗?况且我也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断气,那便证明我根本没……」
他话还没说完呢,却见孙亦谐缓缓从衣袂处掏出了五根管状的东西……
「这根,对应的是五天前下的蛊虫,这根,是四天前的……这两根我刚才都吹过了。」孙亦谐笑着言道,「第三天上午我们来放过一次火,那天他们应该把那几个缸里剩下的水都用得差不多了;所以,你今天回来之后,从中午到晚上这段时间,无论是吃饭丶洗澡还是他们给你做饭用的水,应该都是他们后三天打来的。」说话间,他一脸浪笑着就把剩下那三根筚篥拿起了挥了挥,「也就是说,这三根里,至少有一根,我一吹起来,你就会死。」
笑无疾当时就惊啦,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你俩为了保险起见,每天都去那井里投毒是吧?这蛊还是按不同批次这麽来的?
念及此处,笑无疾自知自己的小命已握在了他人之手,但他又一想,如果对方要杀自己,那根本不用跟他废那麽多话,直接催动那「后三天」的蛊毒,他便早已死在房中了。
因此,他定了定心神,尽可能用冷静的声音说道:「二位,咱们有话好说……你们留我一命,应该不会只是想炫耀你们那高明的手段吧?」
孙亦谐和黄东来闻言,转头互相看了看。
下一秒,两人又齐齐看向了笑无疾,汪汪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无疾看着这两人,只觉得这笑声搞得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今晚之前,他还以为已然看穿了这东谐西毒,这会儿却发现自己差了他们不止一筹,而且这两人行事乖戾丶喜怒无常……说通俗点,非常没品……所以笑无疾实在是无法预测他们接下来到底会干什麽。
果然,数秒之后,那孙亦谐笑着笑着,便突然抄起了手中那三支筚篥中的一支,摆到嘴边,并道了句:「你猜对了!现在你可以去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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