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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他们要得,你自也要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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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武也明白,邢岳这是善意,就是要让苏武知道他是如何来写这些奏疏的。

却是邢岳来说:「诶,自是你我商量着来,这奏疏要去中书门下,说不得还要让天子过目,岂能不谨慎措辞?」

「相公文笔之道,自远胜过我……」苏武笑着,其实是觉得麻烦,他自己一大堆写不过来,还得给邢岳去看……

「将军何必如此谦虚,将军之文才,我也多少有些耳闻……」邢岳捋着胡须来说,此番太过惊喜,头前还想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没想到,胜得如此乾净利落,在去打听,竟还有那斗将之事一场不败,当真传奇非常……

邢岳更知,经此一战,这湖州彻底无忧了,贼势已然止住,只去比较,江南东西两路,六十多个州县城池皆不能幸免,唯独湖州,已然在百万之贼兵锋之下,竟真就这麽幸免了!

苏武不仅仅是救了多少人命,更也是给邢岳个人的前程助了一把大力。

邢岳说到文才,苏武以往听别人说这话,总会有一种不习惯,觉得哪里怪怪的,也知道自己是附庸风雅而已。

但听多了之后,邢岳再说,苏武慢慢也习惯了一些,以往苏武必是谦虚之语,今日,苏武脱口而出,只道:「我非东华门外唱名者!」

邢岳更是来笑:「而今不比以往了,当今天子擢拔人才,也不全看那东华门唱不唱名……」

邢岳就事论事,如此说来,对于苏武而言,自然是好事。

苏武也知道,兴许真是好事。

对个人是好事,对于一个政治生态较为稳定的国家而言,那是乱得不能再乱了。

就看着朱勔在江南……也看那太监梁师成入进士甲等,也在东华门外唱名……

规则一破,当真就是天下大乱,赵佶是要为自己这些任性付出代价的……

苏武叹了口气,继续去写。

邢岳似也感受到了苏武的情绪,也是叹息一语:「再说,而今那东华门,也不是昔日的东华门了,将军啊,他们要得,你自也要得!」

这般话语,已然就是交心之语,苏武抬头看了看邢岳,这邢岳,值得交。

苏武微微一笑:「再说再说……往后再说……」

算是把话题暂时说过去了。

邢岳点着头,纸笔再写,又加几句夸赞苏武的话语:文采斐然,诗书满腹,经天纬地,胸有沟壑,纵观古今……

夸人的话语反正不要钱,有没有用也多写几句,万一有用呢?

自是这些话,便不给苏武看了。

两人的公文,都往北发去,一个发到枢密院童贯,一个发到中书门下。

那方貌在一个平板车架的囚笼之中,正在湖州城内游街示众,陪着他的还有几颗大贼头颅挂在左右,什麽贼人飞龙大将军,飞豹大将军……

若是旁处看得这般恐怖的人头,那自是要吓得人远远去逃。

今日,却是百姓争相来看,若不是差役军汉管制,只怕诸般石头瓦片早已打砸而来。

虽然打砸不得,但百姓激愤谩骂之语,那是响彻城池。

随后对军汉们的夸赞表扬,那更是山呼海啸。

方貌在看,失魂落魄在看……自也不知他心中会想些什麽……

那重甲骑军,人马俱甲,列队慢慢走来,便是百姓们眼睛都看直了,个个抬头,当真是大开眼界,竟是还有这般的军伍。

甚至也有人说:「我的天爷,这般怪物,若是来打杀我,不用他动手,我便是吓都吓死了!」

「有这般强军,这天下哪里还有敌手?」

「是啊是啊,好生骇人!」

便是话语此起彼伏,当真也是湖州百姓,从未见过这东西。

有一甲骑,走着走着,忽然激动起来,便是左右转头去看,像是在寻什麽人。

左右没有寻到,又往高处二楼去看。

忽然就听得一声呼喊:「郎君!范郎!」

这甲骑听得是身形一震,连忙循声望去,真是她,这甲骑下意识要开口去答,却又忍住了。

却是头前都头转头来问:「那位就是你那小枝娘?」

甲骑范云点点头:「是她!」

都头陈达也抬头去看:「就是为她不要了命?」

范云陡然又羞涩起来:「嗯……」

「哈哈……倒也……值当了,不错不错。她喊你,你便答她话语吧,此时不是行军,容你一回。」

陈达说着,便也左右去捅身边同袍,皆往那二楼去指,众人都去看小枝娘。

姑娘十五六岁年纪,发髻盘成了妇人模样,一身青靛衣装,脸上妆容精致,额头点着红花瓣,当真是个美人。

却看范云越发羞涩,左右同袍皆是在笑,笑出了一种奇怪……

还有话语,这个来说:「值当值当,死也值当!」

那个也说:「哎呦,这是什麽命!」

「只是这小枝娘,怕是不好养活啊,范队头可得使劲挣钱才是……」

范云满脸更红,却也答了一语:「她贤良得紧,莫要胡言。」

「哦……」便听起哄,那怪怪的笑容又道:「贤良啊?有多贤良啊?」

便是男人,从来幼稚。

却是陈达一语:「你答话啊!再不答话,队列可就走过去了!」

范云连忙再抬头去看一眼,队列当真就要错过去了,那小枝娘所在的二楼,已然就在身后,他连忙喊得一语:「我钱够了!」

「啊?」小枝娘满脸激动,却是街面太过吵杂,实在听不清楚。

「我钱够了!」范云再喊。

「啊?你说什麽?」

「我的钱,够给你赎身了!」

「啊?奴家听不清,你什麽时候来寻奴家?」

队列越走越远,就看那陈达左右示意一番,便说:「一二三!」

三喊完后,左右二三十骑,忽然回头同声大呼一语:「我钱够了!」

那小枝娘听得一愣,连忙羞红了脸去,低头把那大袖抬起来遮住脸面。

左右也还有她的小姐妹,连忙来说:「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他说,钱够了,钱够了!」

「嗯……」小枝娘脸在大袖里,烫得通红,轻声一语,又把那大袖稍稍放了一点,放出一点视线来,再去看,只看得那一夥铁甲军汉,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

姑娘激动不已,返身入屋,奔得飞快,直回自己房间之中,台子上的首饰盒,柜子里的衣物,几把团扇,一些细软……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先收拾哪个,好似要走,飞着要走,飞去郎君身边。

便也是小姐妹都跟了进来,笑笑闹闹,也是在打趣。

「可教人羡慕呢,怎的妈妈让你伺候他,不选我去伺候他……」

「是呢,若是我去伺候他,岂不……咯咯……」

「苦命人呐,却也有好命来,好呀好呀……」

「羡慕……」

却看一个半老徐娘此时也一脸是笑进来了,尖锐的嗓音来说:「哎呦,可急坏了,那郎君可是实诚人,当是不会骗你的,这麽急作甚,还早着呢,他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不急不急……」

「妈妈……」小枝娘只管是娇嗔。

「嗨……好事,真是好事……我在这楼里盼了一辈子,盼个良人,没有盼到,你好命啊!」这半老徐娘,忽然也是眼眶有湿。

身旁众人,哪个不是羡慕呢?

「良人呐,拿命来换你,这般的良人,何处还有……」半老徐娘是老鸨,说来是高兴,也是半辈子的哀愁与唏嘘。

就看那小枝娘忽然往地上跪去:「拜谢妈妈成全!」

「唉……我没成全你什麽,就是与东家多说了几句,多减了一些价钱罢了。」老鸨扭着腰肢答着,平常里,她也定是个狠厉人,偶尔间,却也有这一分的柔软。

小枝娘只管磕头去,那老鸨又说:「哪天啊,我若是活不下去了,去寻你,你可也当给我安身之处才是呢……」

「一定一定,如何也报答不了妈妈此番恩情。」小枝娘只管来答。

那老鸨忽然团扇一摇,腰肢一扭,身形一转,回头要出去,也有话语:「说笑罢了,不会去寻你的……你啊,既然离了这里,就把日子过好,莫要再回来了。」

说着,老鸨背影已然出了屋,那小枝娘也就在落泪,莫名之间,左右姐妹,竟也是抱在一起,抱头来哭。

那队列之中,都头陈达也在皱眉,事情自是极好,没什麽不好,只是这事可还麻烦,这人可怎麽带回去。

带个女子入军中,那可是大罪,脊仗五十,可不是玩笑,打死打残了去……

这般事情,万万不敢做。

但来日班师,上船就走了,范云也万万不可能脱队去,私自脱队,那是逃兵,便是绑了一摁,一刀就斩!

这江南去京东,两千多里,一个女子,如何安然到得了?

麻烦……

想一想,将军向来重情义,当面去禀奏,且看将军如何开恩?说不定将军会有妥善之法,总不能真让一个女子孤身走去两千里……

这兴许是个好办法!

想到了办法,陈达眉头就展,再去看范云,范云正在与众多同袍说话:「嘿嘿……倒也不知什麽时候可允了休沐,我立马就入城来。」

「范队头,此番大功,怕是不止都头了吧?」

「倒也不知,我不多想……」范云如此答着,便是功勋升迁还没下来,只是赏钱先给了。

还是陈达来说:「至少啊,营副指挥使,将军何曾亏待过人,只待将军再扩员额,一差调,便是营指挥使,到时候,定也还有校尉之品级,那就是真当官了。」

「都头如此说,那定是差不了,咱将军啊,就是好!」

「那是那是,便是这般打仗,打一辈子我都乐意!」

「待你老了,你也打不动了。」

「我打不动,我儿子接着为将军去打!」

「哈哈……你可没有小枝娘,哪里来的儿子!」

「回去就娶,回去就说亲去娶,赶紧多生几个儿子,将军招兵不易,多生几个让将军来招!」

众人皆是大笑,范云忽然也说一语:「那我也这般,我就生八个儿子!个个养得如狼似虎!」

不知谁来一语调笑:「小枝娘跟了你,这回可苦得紧呢!」

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范云这回不脸红了,只去争辩:「她定是愿的!」

湖州城里一片喜气洋洋。

杭州城内,却是文武百官在大殿,一片沉默不语。

唯有吕师囊在开口:「谁还说我头前胡言乱语,只为脱罪?还说我为那兵败之事找藉口?此番官军,着实大大不同,悍勇无当,一万之众,可当十万二十万军,乃至三十万五十万军,假是不假?」

吕师囊终于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头前个个都说他无能,还要治罪于他,此时,都不说话了?

自是不假了,那圣公亲兄弟三王方貌,就此落入官军之手,那八飞将,身死六个,只回来了侧阵两个。

那战场之局势,说得是详细清楚。

宋廷前锋大将苏武之军,当真强得不可想像。

还有朝廷大军十五万,已然就在来的路上,怕是十几二十日就要到,其中更还不知有几支这般强横之军。

此时此刻,这大殿之内,岂能不是人心惶惶?

只看吕师囊扬眉吐气质问,在场之人,个个蹙眉不展,不知如何来答。

那圣公侄子方杰来言:「圣公,诸位,便让我再去打一番,我就不信了,那苏武当真就这般无敌不成?」

方杰是有资本说这话的,故事里,秦明就死在他手,他一身武艺,万夫莫当之勇也不是乱说。

却是方腊闻言,立马抬手:「稍安勿躁。」

方腊所想,其实简单,他方家最能打的就是方杰,已然损失了方貌,此时此刻,就更要稳住阵脚,万万不能让方杰再去犯险,此番大将苏武,着实不可以常理度之,若是方杰再失,这方家可就难了。

只在在座之人无数,那个个都是自夸骁勇,个个战绩彪炳,百战不殆。

就看方腊来问:「诸位爱卿,如今大敌当前,方杰年少,实在难去委以重任,唯有仰赖诸位爱卿,不知何人愿意再战那宋军苏武?」

何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言,许多人倒也不是怕,在场强横之辈有的是,方腊几乎把江南周遭,最有胆气最有勇武的人都招致麾下了,在座岂能没有悍勇?

众人不言,原因很多,主要是众人自打进了杭州,慢慢都开始发现,圣公似乎并不是一个十分心胸宽广之人……或者换个词,圣公其实缺了那几分雄主之姿。

自也是各人角度不同,都是豪杰人物,圣公一点小心思但凡露出来了,着实让许多豪杰之辈不太喜。

请战之事,不急不急,先等一等再说,先看旁人怎麽说。

终究是没人说,宰相娄敏中来说:「圣公,宋廷大军十五万,不久就到,此番,我军为主场,当仰仗天时地利人和,与宋军作战,如此才是良策,只要能退敌,便是大胜,只要退敌,便是再下州府,必是亦如以往。」

立马有人附和:「此言大善!」

「好计谋!」

方腊闻言,左右去看,在座之人,竟是都在点头,便是心中只问,怎麽都不愿接着干了?

这是都要保全自己,保全实力?

这百万之众,悍勇无数……

又听娄敏中来说:「只待趁此时机,稍稍停歇,用以整编精锐,再多操训,补充甲胄兵器,如此战力必是大涨,宋廷大军劳师远征,咱们以逸待劳,以天时地利人和以对,便是胜算最大!」

方腊听得也点了点头,这话,其实有道理,这两三个月来,虽聚百万之众,但也从来没有过整编操训之事,如今与强军对战,自不稳妥。

也罢,方腊便是一语:「那就各部各自整训,各守城池关隘,只待宋军再来,诸位皆听调令!」

满场众人,只管起身:「得令!」

「散去吧……」方腊摆着手,众人慢慢在散。

只待众人散去,方杰立马忍不住了:「圣公,何以信不过我啊?我自不怕死,去给三叔报仇就是!」

方腊摇摇头:「杰儿,咱们是一家人,还不到那个时候,怎能先把自家人都拼了去?如此,大业即便成了,又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人心难测,你当知晓其中……」

方杰闻言,正是去想。

方腊来说:「此番宋廷十五万大军,来得也好,只管让他们各自去守,他们个个悍勇,只让他们各自去打各自去拼,到时候退了敌,局势便就不同了!」

方杰恍然大悟:「原道是这般念想,侄儿我明白了,圣公高明!」

方腊又去看看自己的叔叔方垕,再看自己的儿子方天定……

也是压力山大,这局势,真难!

(兄弟们,下一章,风云际会就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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