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将军!一定要杀光他们!(1 / 2)
第129章 将军!一定要杀光他们!
山寨之上,晁盖有些懵,只问:「咱们胜了?」
吴用立马就答:「自是咱们胜了,官军退了,就是大胜!」
晁盖陡然满脸是笑,左右看去:「弟兄们,官军着实不堪一击,一战就溃!从今往后,弟兄们只管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只管逍遥快活!」
刚才这寨墙之上,还多是悲色,此时一看官军已然拔寨在走,便是个个满脸是喜。
与官军一战,本就是生死存亡之战,如今,那岂能不是大难不死的劫后馀生?
寨墙之上,已然喝彩连连,叫好无数。
宋江脸上是悲,却也悲喜交加,官军一战之后撤退了,不论怎麽样,传出去,传到江湖上,岂能不就是梁山大败京畿禁军精锐?
这是何等的名头?
天下英雄,岂能不争相来聚?
便是传到朝堂上,将门之后呼延灼带万数京畿禁军之精锐,带着殿前司太尉拨付的大量马匹甲胄军械,不过是铩羽而归。
朝廷之上,岂不也知梁山大贼之威?天子岂不也知梁山大贼之威?
一场大败,莫名其妙,好似除了损失了不少人手马匹,目的就都达到了。
宋江只以为此败之后,那官军拢回人马,便是还要再战,毕竟是官军胜了一战,是梁山输了一战。
宋江还有些不敢置信,来问吴用:「学究,何以官军就撤了?」
吴用想得一想,来答:「许是那呼延灼失了战意吧……兴许也是他知道麾下兵马士气已去,兴许也还知道,咱们这后山关隘寨墙陡险,无有那悍勇之卒前赴后继攀爬,必不可破……」
吴用说得都对,呼延灼终究是一败涂地了,败得心气全无。
宋江听来话语,一想那「悍勇之卒前赴后继攀爬」之语,便是心中一紧,因为他着实见过这个场面。
想到那个场面,便是心中发紧,坐立难安,却是也能自我排解,说得一语:「京畿禁军,着实糜烂!」
吴用点着头:「是啊,头前从未想到京畿禁军,竟是糜烂至此,反倒是那苏武麾下几百军汉,悍勇得紧,此后,山寨里只管严加操练士卒,此番大胜,正是士气可用,只管再操练起来,来日才能与那苏武争锋,也好在苏武麾下,兵马不多……」
宋江听来,心中又松几分,兵马终究是养出来的,也是操练出来的。
凭什麽他苏武操练得来悍勇之卒,梁山就操练不出来呢?
不必过多惊惧,只管操练,只待操练到位,定与苏武一争高下。
宋江开口:「兄弟们,今日救了伤员,拢了人马,便是庆功大宴,抚恤死伤,奖赏功勋……」
满场岂能不叫好?
死的死了,活的自就还要逍遥。
也都知山寨里钱多粮多,公明哥哥最是那及时雨仁义无双,只管看公明哥哥手笔,定然不亏待。
苏武那边,走到回程的路上,沿路也收拢一下溃兵,收拢溃兵自是呼延灼在忙。
也听呼延灼呵斥去问:「你们的甲胄兵刃呢?」
那溃兵支支吾吾来答:「将军,跑的时候……跑的时候脱了……扔了……」
「去给我寻回来,去!」呼延灼厉声呵斥,手中的马鞭也是抬起就抽。
「这……将军……当时乱奔,此地也不熟悉,倒也不知扔在何处了……」溃兵挨着马鞭,拱手连连来求。
呼延灼更是大发雷霆:「某不管,你若把甲胄兵刃寻回来了,便到东平府来相聚,若是寻不回来,你只管上山去投贼罢了,京畿你是回不去了……」
呼延灼心中之气怒,溢于言表,苏武倒是也能理解。
却是苏武来说:「呼延将军,这般吧……我便派人往邻近州县去传,只要带着甲胄而回,赏十五贯,我也派人往邻近州县城池去等,只管把溃兵都收拢起来。」
这些京畿禁军之兵,苏武是看不上的,也不会要,但许多人身上的甲胄,苏武是要的。
十五贯钱买套甲胄,是笔非常合算的买卖,哪怕是苏武自己买铁,自己雇佣匠人来造,一套的成本价也在四五十贯,这十五贯钱,着实出得起。
这般,总比那漫山遍野丢的甲胄真让梁山之人捡去了要好得多。
苏武还加一语:「若是百姓捡了甲胄,送到城池处去,整套的也赏十五贯,零散的,看重量付钱。」
呼延灼听得苏武之言,便还是喝骂:「还不快去找回来领赏钱?」
那几个溃兵连忙回头去奔……
呼延灼转头看向马背上的苏武,便也说:「将军之意,我也懂得,我便也是此念,既然这些好甲胄好兵刃,他们用不上,他们也没有资格用,只管寻回来,都归了将军就是,那些马匹也是如此,将军只管收去……我也用不上,也无人可用……」
「多谢呼延将军美意。」苏武拱手来说。
呼延灼牵着马摆着手:「事已至此,好东西,自该给有资格用它的人。」
说着,呼延灼又是垂头丧气叹息着……
苏武此时才开口说那句话:「将军可有想定去处?」
呼延灼稍稍回头来,摇着头:「哪里还有去处……只当到处打听一二,倒也不知周近之处,哪里可以藏身……」
显然呼延灼一时还不知青州有一个贵妃兄长,只待他漫无目的去行,行着行着才知道六百里外有个贵妃兄长当知府。
故事里,那青州慕容彦达与呼延灼,倒是一拍即合,只因为故事里,慕容彦达失了秦明与黄信,还被贼人三山贼人吓得惶恐不安,座下正无人可用,呼延灼一去,那真是雪中送炭。
而今,秦明与黄信好端端在秦州待着,慕容彦达也并无三山之患了,即便呼延灼去了,兴许慕容彦达也不一定愿意再冒险去为呼延灼遮掩。
如此想来,呼延灼还真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苏武再试探一语:「只听得呼延将军乃殿前司高太尉心腹爱将……」
呼延灼闻言,便又摇头:「唉……将军,说不来什麽心腹爱将之语,那高太尉啊,他要在官家面前立功,我呢,正是有那几分悍勇之名,如此才来选用。那高太尉本是市井之辈,阿谀奉承而起,却又哪里会在朝堂与官家面前维护于我?只怕所有罪责,早已推在我一身了。」
苏武点着头来说:「武夫,难也!」
呼延灼便也附和一语:「何其难也!」
「那呼延将军……若是真无处可去,不若就在东平府暂且安身几日?」苏武试探几番之后,问出来了此语。
却看那呼延灼闻言脚步一停,转头看向苏武,便是一脸惊讶。
苏武笑着再说:「只见呼延将军几番上阵,悍勇不凡,如此良将,岂能就此流落江湖,成那孤魂野鬼?只待来日再有机会,呼延将军上阵立功,定还有再起之日。」
呼延灼满脸感激:「将军这话,深得我心,我也正是此念,只是此番我身上罪责重大,万万不是将军所能遮掩,也万万不敢连累将军,若是京东之地无处去,我便远去西北就是……」
「西北几千里之遥,沿路城池关卡无数,将军一个不慎,岂不也是牢狱之灾?还教小人欺辱……不若就留在东平府吧。」
苏武又说。
呼延灼只管躬身大礼,再答:「将军之心,铭感五内,将军治得如此将军,我心中看得就喜,岂能不愿留在此处?着实是万万不敢连累将军,只得寻远地去也。」
苏武直白一语:「无妨,将军此般忠勇之辈,我若不能遮掩庇护,心中何以能安?将军若真是离开军伍而去,当真落在小人之手欺辱,我便更是悔之晚矣,更是我大宋之悲。我有一地,将军且去看看再说,若是觉得妥当,便在那里暂时小住,那里也有昔日殿前司的一员猛将躲避,将军去了便知,只待来日,再立功勋,再起开国将门之荣光!」
呼延灼只问一语:「将军所言当真?」
苏武认真点头:「我左右兄弟皆在,将军看看,他们哪个觉得有假?」
武松已然开口:「假不了,我家哥哥,最是喜欢忠勇之辈,便是只要秉性相投,我家哥哥从来仁义无双!」
只看苏武左右之人,一个个面色郑重。
呼延灼哪里还能不知,躬身大礼:「拜谢苏将军再造之恩。」
苏武只管摆摆手:「继续走吧,倒也无甚再造之恩,只是遮掩一二,求个来日,若真来日再造荣光,将军再拜不迟。」
呼延灼起身来,脸上已是泪水在涌。
人生最低谷,甚至不是人生最低谷,是整个门第,带着祖宗八代人的最低谷,当真遇到这麽一个人……
人生无常,起起落落,绝处到了,却又逢了生路……
呼延灼擦着泪水,只管把那缰绳再拿,头前去走。
「将军不必如此,你我本都是武夫军汉,只要意气相投,一场兄弟不在话下,当真不必这牵马坠蹬之举……」
苏武劝了一语,便也只能来劝,若是真下马争执什麽,便是难看。
呼延灼却说:「将军不必心中多想,我……唉……便也是我心中有愧,那日初见,随后几面,我对将军,从来不曾看在眼中,只觉得自己如何了不得,今日牵马坠蹬,便是为头前骄傲自负……如此,我心才稍安。」
「好汉也!」苏武叹息着,这麽一句。
武松便是面色也动,点着头:「呼延将军当真好汉!」
苏武转头去看那梁山方向,其实已然看不到了……
只看西边,残阳如血,云卷云舒,一片云波通红,映去山林狂野,披洒如金……
那微风吹来,透过衣袖,带来几分萧瑟……
「走吧……」苏武不再多言,只管让呼延灼牵着自己的马,踏雪乌骓马。
入那东平府,已然是第三日,围观的百姓没有上次多了,兴许是许多人慢慢习惯了,但看热闹的依旧不少。
其实已然得知了消息,败了,东京禁军败了,自家苏将军以五百铁骑入阵,力挽狂澜,又胜了,但还是撤军了。
自家苏将军进城,那些京畿来的禁军并不入城,只在城外安营扎寨。
「苏将军辛苦!」
「苏将军……唉……」
「将军威武呢!」
「将军莫要沉闷,将军好样的……」
苏武没有笑脸,甚至也不左右去看,此番伤亡四五十,其中战死十六,轻重伤员三十七八号……
其实,损失重大,对于苏武而言,损失惨重,心中并不畅快,这些兵,他是每日陪着练陪着吃……
这些都是精锐悍卒,损失一个他都难受,何况这一回四五十个之多?
只管给钱!
百姓们看到的,先是最头前那些尸首与伤员,苏武故意如此,让战死之人与伤员在最前头。
便是奠定一个基调,让百姓们知道,胜利固然值得喜悦与庆祝,但死伤更是悲壮。
死伤才是真英雄……
「将军,来日一定剿灭所有贼寇,杀光他们才是!」
「杀光他们,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将军!一定要杀光他们!」
苏武面无表情,一路过去。
程万里再次在府衙门口等候,只看那死伤之人慢慢过去,往那边军营去走,便也是一口气在叹……
如此,才看到苏武近前,翻身下马,拱手与程万里还有众多官吏一礼,却并无多言。
程万里上前,拍着苏武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苏武有话说,便抬手作请,让程万里先往里进。
程万里点着头,先入府衙,再问:「不论什麽事,只管说来就是……」
苏武便开口:「我想选个山清水秀之地,建一个忠烈祠,把战死的兄弟都埋在其中,每个人都有清楚的墓碑与牌位,派那些伤重残疾军汉与老军汉看着守着,每日都有香火供奉,平常里,我也多带麾下军汉前去吊唁……」
「好,军中之事,一应是你,你只管去做。」程万里点着头。
苏武继续说:「都是本府子弟,远的不过百十里,近的不过几里地,其中多是独龙岗籍贯,便选在独龙岗周近,忠烈祠要花点钱,养得那些残疾军汉老军汉,也当花点钱,还有每日香火,想来也要花点钱。」
「军中之事,你只管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你如此爱兵,将士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自当感激。」
程万里边走边说,便也是他第一次看得这般死伤惨重,那京畿禁军死伤也多,他也略微知道一些,却是哪里管得?
「能在相公麾下为官,当真是我的福气。」这句话,不是苏武在吹捧,由衷而言。
这程万里,怎麽看怎麽好,越看越好,便是苏武心中,也多了许多真情实感。
「唉……只要你顺心顺意,都是小事,你与军汉说忠义,我自与你说人情。」程万里摆着手,头前进,又是那小书房。
苏武心情好上不少,左右看了看,看到那格子柜上的旗盒棋盘,问得一语:「相公,下一局棋如何?」
程万里下意识要拒绝,却又看了看苏武,点了点头:「那就下一局。」
却听门口有人说话:「父亲,我来奉茶。」
程万里听得一愣,以往哪里需要她来奉茶?但今日她在门口这般说了,程万里看了看苏武,点了头:「也好……」
那乖女走了进来,先看了一眼苏武,苏武也抬头看她,两人只是对视,苏武起身去取棋盘旗盒,那乖女自是在一旁落座调弄茶膏。
苏武弄好棋盘旗盒在那小几之上,抬手作请:「相公请!」
程万里点着头:「你来!」
苏武执棋就去,那茶膏在调弄,自是东京来的春香膏,繁复非常,有得忙碌,却也有眼神时不时看几眼下棋之人。
三四十手去,程万里越下越是叹息,倒也没有什麽满头大汗,只有话语来说:「我自真是下不过你啊……」
「相公长不在此。」苏武答着。
「吃茶……」茶水来了,放在棋盘左右,却是乖女不走,说得一句:「苏将军,我帮父亲几手,当是无妨……」
苏武笑道:「无妨无妨……」
没想到程万里直接起身了:「那就你来……再开一局就是。」
乖女狡黠一笑,还问父亲:「那父亲这局呢?」
程万里尴尬不多,似也不那麽在意胜负,还有脸上几分慈祥,轻笑一语:「算子卿赢了就是。」
「那行,父亲输了,女儿来,女儿赢回来就是……」程小娘落座,先收棋子。
苏武浅浅笑着,抬手:「霁月姑娘先请!」
却是这一语,程万里眉头一皱,抬头看这两人,大概心中在想,何以闺名已然托付去了?
这是哪日的事?怎麽已然这般了?
程万里倒也无话,只管坐到长案之后,抬笔,先往那东京去封信。
棋盘局势慢慢在展,苏武倒是已然有些皱眉,下棋这种事,水平技巧是其一,每日训练是其二。
就是经常钻研其中,时时来去几手,哪怕每日打打棋谱,竞技水平就会保持住。
如苏武这般,偶尔一局,竞技水平其实不高。
换句话说,程小娘只怕最近真的时时在弄,自是能下得苏武皱眉不止。
看得苏武皱眉,程小娘便是开口说话:「将军,上次那些书,你读了吗?」
苏武点头:「读了不少……」
「哦,与司马相公《资治通鉴》对照起来,可有收获?」程小娘随口闲谈。
「收获良多……」苏武也随口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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