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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修此前莫名的不快,终于疏解了些许,他脸色稍有?和缓,“朕还有?政务,让御前的宫人送你回?永和宫。”
深更半夜,还有?何政务?
明裳眸子讶异,谨守着规矩,听话地没?再多问。今夜仓促混乱,即便圣驾重回?顺湘苑,她怕是也没?心思伺候这位。张贵人生产艰难,盆盆端出的血水令人触目心惊,皇上却只是叮嘱宫人照顾好张贵人,令赐下赏赐,她甚至,都未从这位脸上看出一丝的不忍心疼,明裳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张贵人曾侍奉君王枕侧,这位却只是想让张贵人为皇室开枝散叶,制衡朝政,天家何其残忍,深处后?宫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可悲。明裳也知道,帝王居权力?之上,不该有?情,这位能赐下这般多的赏赐,已是天恩。
她应声,规规矩矩地福了礼,恭送圣驾。
李怀修捻了捻扳指,眼眸深深,静静地盯了她一瞬,转身拂袖离开。
全福海虽是个没?根儿的阉人,也察觉出了皇上待宓贵人的态度很是不对,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宓贵人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把这位得罪了?
……
张贵人平安诞下皇子,这一夜后?宫注定难眠,无人安睡。
坤宁宫
皇后?扶着宫人的手下了仪仗,月色浓浓,已经到了下半夜,在听月坞站了几个时辰,又受风吹了些时候,皇后?此时额头微微泛疼,她压了压眉心,“公主可有?被惊动??”
文竹望着娘娘苍白的脸色面露担忧,宝珠公主自?从养到坤宁宫,娘娘待她何曾不是尽心尽力?,可宝珠公主年岁大,与生母情分深,看似乖巧,实则常常想主意要去看望生母,在坤宁宫安睡不定,时常惊醒,日子久了,心忧生疾,一着凉便容易发高热,坤宁宫不过几日就要传太医,六宫闻讯,都以为娘娘苛待了宝珠公主,可娘娘心里何尝不苦。她眼见着皇上与娘娘疏离渐远,圣驾每每到坤宁宫,皇上都是先去看宝珠公主,皇上哄着宝珠公主的时候,娘娘眼中有?多落寞。
她压下心头哽咽,缓声道:“小公主白日玩的累了,夜里也就不容易醒。”
“夜风尚凉,娘娘累了一日未得空,奴婢伺候娘娘进殿歇息吧。”
皇后?疲惫地点了点头。
曳地的凤羽披风拢着皇后?的双肩,雍容华贵之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酸楚。皇后?掀眸,漫不经心地拢了拢披风,今夜她与贤妃的一番对话,也是她故意为之,皇上提了贤妃,倘若她再这般下去,早晚会空有?皇后?头衔,唯有?示弱,才有?可能让那?位记起潜邸时的夫妻情分,记起,她曾经也如张贵人今夜,拼命生下一个孩子,可惜那?时皇上并不在府上,她的孩子,也没?等?到父亲回?来,就夭折在了寒冬中。
她心口骤疼,身形踉跄了下,空洞地望着圆月,含泪闭上了双眼,每每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都痛不欲生。
文竹见娘娘流泪,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扶住娘娘的身子,“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皇后?由着泪水从脸上划过,平静地看向?坤宁宫的大字匾额,“丽妃殁了有?几月了,孟家无势,那?位也不会让孟静瑶一直留在宫里,还有?两年选秀,后?宫的娇花就凋零得这般快,也叫人无趣。”
“这后?宫,还是要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才好。”
文竹不明白娘娘为何忽然说这些话,她从中听出娘娘的意思,后?宫能侍寝的嫔妃的越来越少,娘娘是想……往这宫里再添新人。
她怔怔地愣在原地,眼眶不禁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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